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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黎明后的格雷林庄园,步入凛冬。莎莉丝特的铁腕稳住了崩溃的底线,玛格丽塔的厨房维系着生命的余烬,艾米莉亚的怀抱是幼主唯一的港湾。而柏妮丝·华莎——这个曾经被埃德温公爵视若己出、用古灵精怪点亮庄园角落的小太阳——则戴上了一副全新的面具。
那刺目的雪白长发,是她内心世界崩塌后最醒目的废墟标志。然而,与这触目惊心的改变截然相反的,是她重新挂在脸上的笑容和那张似乎永不消停的嘴。
“哟~看看这账单,比老威尔逊的假发还要稀疏可怜呢!”柏妮丝斜倚在莎莉丝特处理公务的桌旁,两根手指拈着一张催款单,翠绿的眼眸里流转着熟悉的促狭,仿佛那满头的银丝只是新染的时髦发色。她甚至故意用那白发梢去扫莎莉丝特紧锁的眉头,“莎莉丝特大人,愁眉苦脸可长皱纹哦~老爷在天上看了,怕是要笑话我们连这点小风浪都经不住啦!”
莎莉丝特冰蓝色的眼眸抬起,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强装的欢快,看到下面汹涌的悲伤和仇恨。她没有戳破,只是平静地抽回账单:“去把洗衣房积压的被单处理掉,柏妮丝。这里不需要你添乱。”语气是一贯的冷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呵斥。
“遵命~我的女仆长大人!”柏妮丝夸张地行了个不标准的礼,蹦跳着离开,雪白的长发在她身后划出一道耀眼的、却又无比苍凉的弧线。只是转身的刹那,那翠绿眼眸中强撑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疲惫。
在洗衣房,她那双能洗掉任何污渍的巧手,此刻正用力搓揉着公爵最后留下的、沾染了泥泞和暗褐色血渍的衬衫。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衣袖。她哼着一支不成调的、公爵生前偶尔会哼的乡间小曲,声音刻意拔得很高,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轻快。
“哎呀呀,老爷您可真会给人添麻烦,”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嘴角弯着那标志性的、略带嘲弄的弧度,“瞧瞧这泥点子,还有这血渍…啧啧,简直比小主子爷偷吃果酱抹在床单上还难搞!下次再这么狼狈回来,我可不给您洗啦!得加钱!加双倍!”她的声音带着玩笑的腔调,但搓洗的动作却越来越用力,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仿佛要将布料连同那绝望的记忆一起揉碎。那雪白的长发垂落在水盆边缘,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微微颤抖。
当一件衬衫终于被洗得洁白如新时,她盯着那纯净的白色,翠绿的眼眸深处,那层强装的笑意终于彻底碎裂,只剩下瞬间涌上的、巨大的空洞和几乎将她吞噬的悲伤。她猛地将头埋进湿冷的衣物里,狠狠吸入一口气,拼命想要回忆格雷林公爵身上的气味。她的肩膀剧烈地抽动了几下,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被布料吸收。几秒钟后,她抬起头,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眼圈微微泛红,被她用力揉了揉。
“咳咳……搞定!完美!”她大声宣布,仿佛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将那洁白的衬衫高高举起,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光线仔细检查,雪白的长发在动作中飘动,“看吧,老爷,我就说没有我柏妮丝洗不干净的东西!”那笑容灿烂依旧,却像冬日里脆弱的冰花,一碰即碎,哀婉至极。她将这件衬衫,连同其他几件洗净的遗物,小心翼翼地晾晒在洗衣房最显眼的位置,如同无声的纪念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