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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铜镜里,映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那件太奶奶传下来的百年嫁衣,沉重地裹在我身上,颜色不再是鲜亮喜庆的正红,而像是凝固了太久、沉淀了无数日夜的陈年血渍,透着一股子沉甸甸的阴郁。指尖抚过金线盘绕的繁复牡丹纹样,触手冰凉坚硬,没有一丝布帛该有的柔软,反倒像在抚摸某种冷硬的、早已死去的甲壳。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极其微弱地钻进我的鼻孔,不是樟脑丸的陈腐,更不是泥土的腥气,而是……一种仿佛朽木深处混着尘埃的、若有若无的、几乎被遗忘的陈旧气息,丝丝缕缕,钻进肺腑,激起一阵莫名的寒意。母亲在一旁絮叨着“省下买新嫁衣的钱,往后日子能宽裕不少”,声音嗡嗡的,远得像是隔着一层水。我勉强牵动嘴角,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落在嫁衣交叠的右襟内侧。
那里,靠近心口的位置,几缕丝线纠缠着,显露出一点异样。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有些费力地捻开那层叠的厚实锦缎。指尖触到一片微微凸起的针脚。借着桌上那盏跳跃不稳的蜡烛火光,我凑近了去看——
暗红的底子上,一行极小、却异常清晰的墨绿色绣字,如通冰冷的爬虫,蛰伏在织物的肌理深处:
**林晚棠
1912**
“晚棠……”我无意识地念出了声,声音干涩得吓了自已一跳。指尖下那墨绿的丝线,在烛光的映照下,竟隐隐透出一种近乎凝固血痂的暗沉光泽,硌着指腹,寒意顺着指尖,蛇一样倏地钻进骨头缝里。母亲闻声凑过来,眯着眼瞅了瞅,粗糙的手指在字上抹了一下,随口道:“嗐,这有什么,老辈人讲究,兴许是你太奶奶出嫁前自已绣上去的闺名和年份呗,图个念想。老物件了,别瞎琢磨。”
真的是这样吗?那冰冷的触感,那诡异的色泽,还有这名字本身带来的、挥之不去的寒意,都让我无法像母亲那样轻松。太奶奶临终前那双浑浊却异常执拗的眼睛,还有那句含混不清的嘱咐——“囡囡……这衣裳……压箱底的……穿的时侯……千万……莫弄脏了……”——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带着一种迟来的、令人心悸的不祥。
唢呐的嘶鸣和锣鼓的喧嚣,如通滚烫的沸油,泼在狭窄村道两旁攒动的人头上。我被塞进那顶红得刺目的花轿里,轿帘垂落的瞬间,外界的喧闹被隔开了一层,只剩下木头吱嘎的呻吟和自已擂鼓般的心跳。轿身猛地一晃,被几个粗壮的轿夫稳稳抬起。颠簸开始了,每一次震荡,都像是要把我的五脏六腑从喉咙里甩出来。我死死抓住轿厢内壁,粗糙的木头纹理硌着手心。汗浸透了嫁衣里层的小衣,那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锦缎外袍,却像一层冰壳,紧紧贴附在皮肤上,隔绝了所有的暖意,只留下湿腻的冷。
就在一次剧烈的颠簸中,轿帘猛地向上一掀!一道强烈的天光刺了进来,短暂地驱散了轿内的昏暗。我的眼睛下意识地顺着那道光的缝隙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