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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正厅,晨光已盛,却驱不散弥漫的血腥与悬疑。孤仁盛端坐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截染血的残烛。烛头焦黑,烛泪蜿蜒凝固,像一道干涸的黑色泪痕。钱老三的供述划开了一道口子,却也引出了更深的迷雾:驿丞李成林死于钱老三离开之后,凶手必定在那一刻悄然潜入。
烛头在孤仁盛眼前放大。钱老三声称离开时蜡烛刚点燃不久,驿丞还在整理账本。若凶手行凶后立刻离开,为免引人注意或保存某种证据,熄灭蜡烛是常理。可眼前这烛头,分明是燃尽至芯、自然熄灭的状态。这微妙的差异,如通黑暗中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烛芯根部那块深褐如凝血的特异蜡块。地窖蜡烛受潮?不,这深色…这质地…孤仁盛脑中电光火石!他猛地想起昨夜为阿月清洗肩伤时,那浓烈刺鼻的草药气味,以及王久熬药后瓦罐底残留的焦黑药渣。
“王久!”孤仁盛声音低沉,“取阿月姑娘用过的药渣来!另备火盆、铁钳、干净铜盘!”
王久虽不明所以,但行动如风。很快,一包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渣被取来,驿站常备的金疮药方子。孤仁盛亲手捻起一小撮药渣,置于铜盘之上,用油灯引燃。苦涩的青烟袅袅升起,药渣在火焰中卷曲、焦化,最终化为灰烬。孤仁盛小心翼翼地用铁钳夹起一点燃烧后的黑色残留,置于另一片白纸上。
他再次取出那截染血残烛,用匕首尖端极其小心地刮下一点核心的深褐蜡块粉末,与药渣燃烧后的黑色残留并置。
跳跃的灯火下,孤仁盛屏住呼吸,凝神细看。颜色!那深褐蜡块中夹杂的细微颗粒物,其色泽、质地,竟与药渣焚烧后的残留惊人相似!驿丞李成林,极可能因关节旧疾或蚊虫困扰,私下将金疮药粉掺入自用的地窖蜡烛中焚烧,取其烟熏之气!这便解释了为何独独这根蜡烛的蜡块如此特异深暗!
“公子,”王久在一旁,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道,“昨夜…小人睡下后,迷迷糊糊似乎听到外间有风声…还夹杂着极轻的一声,像是…像是蜡烛被吹熄的‘噗’声?当时只道是风大,没在意…”
风声?吹熄蜡烛?孤仁盛眼神一凛。不对!若是搏斗中蜡烛被带倒熄灭,应是倾覆摔落,而非“噗”的吹熄声!况且,那烛头分明是燃尽之态!
他的目光如通无形的探针,缓缓扫过厅中剩下的每一个人:四个军士依旧沉默如铁,但眉宇间已少了那份紧绷的敌意;孙伯蹲在角落,旱烟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浑浊的目光低垂;钱老三面色惨白,缩着脖子;阿月被驿卒搀扶着坐在角落的条凳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专注地落在孤仁盛身上;而书生张生,依旧蜷缩着,书箱紧抱胸前,身L抖得如通秋风中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