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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仁盛取过油灯,凑近白纸。跳跃的火光下,两处蜡质的色泽、质地、细微的颗粒感,甚至那特有的、如通凝结血块的暗沉光泽,都惊人地一致!这绝非踩踏地窖杂蜡能留下的痕迹,这是那根点燃在驿丞李成林房间里的、浸染了鲜血的特制蜡烛,其核心部分融化滴落的蜡油,在某个瞬间,飞溅到了钱老三的鞋底折角深处!
“钱老板,”孤仁盛缓缓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针,直刺钱老三,“这鞋底缝隙里的蜡油,色泽质地,与李驿丞房中凶案现场那根蜡烛的核心蜡块,分毫不差。你昨夜声称早早安睡,这地窖特制蜡烛的蜡油,如何能飞溅到你鞋底如此隐蔽之处?莫非你梦中游历了地窖,又恰好去了李驿丞的凶案现场?”
钱老三被单独带进了驿馆一间堆放杂物的狭小仓房。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视线,仓房内只剩下孤仁盛手中油灯跳跃的昏黄光晕,以及钱老三那张在光影下急剧变幻、冷汗涔涔的胖脸。王久如铁塔般守在门内,目光如鹰隼。
“我…我…”钱老三眼神疯狂闪烁,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绸衫下摆,腋下迅速洇开两团深色的汗渍,“小人…小人可能记错了时辰…昨夜…昨夜是去小解过一趟…或许…或许不小心踩到了什么…”
“不小心?”孤仁盛向前逼近一步,油灯的光几乎要燎到钱老三的鼻尖,那点深褐色的蜡油证据,被他用指尖拈着,在灯下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幽光,“这蜡油藏在鞋底折缝深处,非近距离飞溅不能及!地窖里撒落的杂蜡碎片,踩上去只会留下压扁的蜡片,绝无这般融化溅落之态!此蜡,独此一根,昨夜只在李驿丞房中点燃!钱老三,你昨夜何时进的李驿丞房间?所为何事?”
压迫感如通实质的巨石,轰然砸在钱老三紧绷的神经上。他看着孤仁盛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边王久那毫无表情的脸,最后目光死死钉在那点致命的蜡油上。心理防线如通被洪水冲垮的堤坝,瞬间土崩瓦解。
“噗通!”他肥胖的身躯像一袋失去支撑的面粉,软倒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嘶哑变形:“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小人是去过!昨夜亥时末…小人去找了李驿丞!可小人没杀人!真的没杀人啊!”
他语无伦次地开始招供,声音带着哭腔:“小的…小的和李驿丞…是有那么点见不得光的‘交情’…这驿站偏僻,官家盘查少…小的…小的就偷偷夹带点山里的野物皮子…偶尔…偶尔也捎带几斤私盐…都是小打小闹,赚点辛苦钱糊口啊!李驿丞他…他负责记两本账,一本应付官差,一本记真实的出入…小的负责把东西弄出去卖掉…利润…利润微薄,真的微薄啊大人!”
钱老三喘着粗气,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可…可最近这次!那李成林黑了心肝!他在那真账上让手脚,想昧掉小人应得的那一份!小人昨夜就是去讨要说法,要查账的!就在他房里!小人气不过,跟他争执起来,推搡间还把他桌上的账本给打翻了…他那些鬼画符的账页散了一地…”
他努力回忆着,试图证明自已的“无辜”:“小人离开时,李成林那厮还好端端的!他虽然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活蹦乱跳!他还骂骂咧咧地点亮了一根蜡烛,就是地窖里那种受潮的便宜货,他自个儿省着用的…那烛火还晃着呢!他蹲在地上,正忙着收拾那些散落的账页…小人看得真真儿的!大人明鉴,小人离开时,他绝对没死!那蜡烛还燃着!小人可以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