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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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却眼睛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他拉着我往教室走,手里的错题本哗啦啦地翻着,你看这道题,其实你的受力分析比我清楚,就是少了个临界条件判断。秋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我忽然发现,他的帆布鞋后跟也磨出了洞,像我那本卷边的习题册。

二、寒冬将至

十月的雨下得没完没了,像是天空破了道缝。我开始在午休时留在教室,把三张椅子拼起来当床,却总在解到一半的物理题里惊醒。暖气片冰凉,表面结着层细密的水珠,手里的保温杯早就没了温度,杯底沉着没化开的红糖块,像块顽固的错题。物理错题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电磁场的磁感线像迷宫里的路标,总也找不到出口。

我试着用陈阳说的隔离法分析电路,画到第三张草稿纸时,铅笔芯啪地断了,在纸上留下道歪斜的墨痕,像条走投无路的岔路。窗外的梧桐树被雨水洗得发亮,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像张复杂的电路图。突然想起生物老师说过,树叶的脉络和血管很像,都是为了输送养分——可我的知识脉络,到底哪里堵了呢

哟,卷王又来占座了体育生张扬把篮球往桌上一砸,震得我的笔滚到地上。他刚打完球回来,球鞋带着操场的泥浆,踩在我的影子上从后排挤过去,故意撞翻了垃圾桶。泡面汤混着废纸漫过来,黄色的油花在水面铺开,浸透了我刚整理好的生物笔记。蛋白质结构示意图在液体里慢慢晕开,α螺旋变成模糊的波浪线,像被揉皱的成绩单。

我蹲下去捡笔,指尖触到黏腻的液体时,喉咙里涌上浓重的酸意。张扬的笑声从后排传来：装什么努力上次生物老师提问,你连有丝分裂和减数分裂都分不清。周围的窃笑声像细小的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忽然有人喊：老师来了！张扬立刻把篮球藏到桌下,假装看书的样子,课本拿倒了都没发现。

那天晚上,我在操场跑了七圈。雨丝打在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运动鞋踩过水洼的声音,盖过了教学楼里传来的嬉笑。跑道旁的香樟树掉光了叶子,枝桠像道算术题里的根号,把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路过器材室时,看见陈阳在里面整理扫帚,他校服后背洇着深色的汗渍,形状像片不断扩大的墨云,手里正用透明胶修补断掉的木柄,胶带在他指间转成个银色的圆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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