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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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都伯,孔芝手下的别部司马,一个靠着叔父孔伷的余荫混到官职的中原人。沈砚见过他两次,在西津码头的酒肆里,搂着两个越族女子,用蹩脚的越语骂骂咧咧,说“南蛮就是贱骨头,不打不成器”。
译经坊的火,就是李都伯放的。沈砚当时正在坊里校勘祖父留下的那卷梵文残卷,听见外面马蹄声乱,刚把残卷塞进墙缝,郡兵就撞开了门。他从后窗跳出去时,回头看见张老夫子抱着一摞《论语》,被两个郡兵按在地上,花白的胡子沾满了尘土。
“阿蛮,”沈砚把船板扔进水里,看着它晃晃悠悠漂向江心,“你去告诉寮里的人,今晚三更,带好干粮和药草,到鹰嘴岩集合。”
阿蛮猛地抬头:“去鹰嘴岩?那不是……”
“是藏船的地方。”沈砚打断他。鹰嘴岩在砚洲东侧,是个只有俚人船户才知道的暗湾,潮水退时能藏下二十艘鸟船。“告诉大家,别带多余的东西,尤其是铁器——孔芝的人鼻子比狗还灵。”
阿蛮攥紧了藤篮的把手,指节发白:“子墨哥,我们要跑?”
“不是跑。”沈砚望向云雾山的方向,那里的轮廓被夕阳染成了暗红色,像一块烧红的铁,“是回家。”
他的家,一半在译经坊的竹简里,一半在狸山寮的吊脚楼里。父亲是十年前从青州逃来的书生,在郡学里当个抄书小吏,却在沈砚八岁那年染了瘴气去了。母亲是狸山寮的首领之女,当年不顾族里反对,嫁给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如今却要因为“孔太守征兵”,连在山里采药的安稳日子都过不成。
沈砚沿着滩涂往南走,潮水在他脚后追着,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砚洲不大,从北岸走到南岸不过十里,却像是横跨了两个世界——北岸是被郡兵糟蹋过的狼藉,南岸却还留着几分安宁:几间渔民的草屋,晾晒着鱼干的竹架,还有十几个从西津码头逃来的流民,正蹲在地上用碎瓦砾支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