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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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管是南市一块空地,摆着十几条长凳,前面支着张桌子。陈瞎子已经坐在那儿了,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耳朵灵得很,庄铁柱刚坐下他就敲了惊堂木。
上回说到,王莽百万大军围困昆阳,城内粮草将尽...陈瞎子的声音沙哑却有力,说到紧张处,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合,吓得几个小孩直往母亲怀里钻。
庄铁柱听得入迷,连身上的寒意都忘了。他仿佛看见刘秀率领三千死士冲出城门,杀得王莽大军丢盔弃甲。当陈瞎子说到刘秀一剑斩断敌军大旗时,他忍不住拍腿叫好,把兜里的铜子儿震得哗啦响。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陈瞎子一敲惊堂木,庄铁柱才回过神来,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他恋恋不舍地掏出两分钱放进桌上的铜盘里,又摸出一分钱买了碗大碗茶。
茶摊旁边是个卖炸糕的,油香直往鼻子里钻。庄铁柱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还是花三分钱买了个炸糕。热腾腾的炸糕咬下去,豆沙馅烫得他直哈气,但甜滋滋的味道让他眯起了眼——这是他今天最大的享受了。
天色渐暗,庄铁柱回到河边收衣服。褂子已经干了,但摸上去硬邦邦的,像块树皮。他穿在身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刚搓干净的皮肤,刺痒难耐。走到家门口时,他摸了摸怀里的铜子儿——还剩六分,够明天早上的窝头了。
庄铁柱的家是城墙根下的一间窝棚,四壁漏风,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他摸黑进了屋,连灯都舍不得点,直接倒在铺着稻草的板床上。被褥薄得像纸,他蜷缩着身子,把所有的破衣服都盖在身上,还是冻得牙齿打颤。
窗外,北风呼啸着穿过城墙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响声。庄铁柱在黑暗中睁着眼,脑子里还是《刘秀走国》的情节。他想象自己是刘秀,率领大军冲锋陷阵...渐渐地,困意袭来,他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果然成了刘秀,手持长剑,站在昆阳城头。城外黑压压的全是敌军,旌旗蔽日。正当他准备下令冲锋时,忽然发现自己的铠甲破了个洞,冷风直往里灌...
庄铁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天还没亮。他摸了摸身上的破褂子,胸口处又多了道口子——是昨天搬洋灰时磨破的。他叹了口气,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针线,借着窗缝透进的月光,笨拙地缝补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