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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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他,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烟。疲惫感如同潮水,彻底淹没了四肢百骸,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窗外的车水马龙、喧嚣繁华,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世界在加速旋转,只有我被钉在原地,感受着生命一点点从指缝中溜走。
车子驶入那栋熟悉的、被称为家的奢华别墅。巨大的雕花铁门无声滑开,庭院里的名贵花木在精心打理下,即使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也努力维持着一种虚假的繁荣。这栋房子,曾是我和顾承泽爱情最甜蜜的见证,如今却成了囚禁我灵魂的巨大金丝笼,冰冷、空旷,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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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占鹊巢
刚踏进玄关,甚至还没来得及脱下沾染了医院消毒水气味的外套,客厅里传来的声音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我的耳膜。
承泽哥,这里好大、好漂亮啊！就像童话里的城堡一样！
一个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和欣喜。那声音清脆、年轻,充满了未经世事的天真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每一个音符都像在嘲讽着我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和早已枯死的心。
紧接着,是顾承泽低沉而温柔的回应,那是我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陌生得令人心碎的语调：喜欢吗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安心养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养胎。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我空茫一片的脑海里轰然炸响。瞬间的耳鸣尖锐刺耳,盖过了所有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剧烈地晃动、旋转,色彩褪去,只剩下大片刺眼的白光。我猛地扶住冰冷的门框,指甲深深掐进坚硬的木质纹理中,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没有当场瘫软下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肺部那致命的病灶,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我无法呼吸。胃里翻江倒海,比在医院咳血时更甚,一股浓烈的腥甜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将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口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