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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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一声,喉咙干涩发紧,再多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那先这样。
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单调而急促的忙音,嘟嘟嘟……一声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也敲打在我空荡荡的心上。冰冷的忙音像细小的冰锥,顺着耳道一路扎进心脏深处,带来一片麻木的寒意。
我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慢慢走出洗手间。医院走廊空旷得吓人,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人影拉得又细又长,扭曲地投在光洁的地面上。空气里只剩下消毒水和绝望混合成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胸腔里那股熟悉的灼热又在蠢蠢欲动,我用力捂住嘴,将那翻涌的血腥气强行压了下去。指尖死死抠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靠着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感,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
医生那句最多半年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铅块,沉甸甸……
冰冷的忙音还在耳边嗡鸣,像一群不散的苍蝇,搅得人头晕目眩。我扶着冰凉的墙壁,指尖传来的寒意几乎要冻结血液。胸腔里那股灼热的腥甜再次翻涌,比刚才更甚,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它死死压住,咽回喉咙深处,留下满嘴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走出医院大门,初春的风裹挟着料峭的寒意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和身体里沉重的疲惫。司机老王沉默地为我拉开车门,他脸上欲言又止的担忧,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麻木的神经。
太太,您脸色很不好,要不要……
老王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