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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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城市像个巨大的蒸笼,才清晨,那股闷热潮湿的粘腻感就已经死死缠了上来,糊在人的皮肤上,让人透不过气。路边梧桐树的叶子蔫蔫地垂着,纹丝不动。林树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破旧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旧城区巷道里奋力蹬踏。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瘦弱的身体猛地一颤。汗水早已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廉价T恤,紧紧贴在单薄的脊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形状。额角的汗珠汇聚,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啪嗒一声砸在滚烫的车把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微小的、迅速消失的湿痕。
他心急如焚,每一次瞥向腕上那块廉价的塑料电子表,心脏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表盘上红色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07:48。距离第一场语文开考,只剩不到四十分钟。而考场还在城市另一头！他猛地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肺部却像被砂纸刮过,火辣辣地疼。脚下用尽全力,车轮碾过路面一块凸起的砖石,车身剧烈一震,书包侧袋里那个至关重要的透明文件袋猛地颠簸了一下,袋口似乎微微松开了一条缝隙。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动作仓促而慌乱。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铃铛声毫无预兆地、极其突兀地自身后响起。
叮铃铃——让开！快让开！
林树惊愕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一辆造型流畅、亮得晃眼的白色公路自行车,如同失控的银色子弹,正从旁边一个窄小的巷口里斜刺里冲出来！骑车的是个少女,长发在疾风中飞扬,一身剪裁合体的浅色运动装,与这破败的街景格格不入。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新奇与惊慌的表情,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毫无经验。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林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规避动作。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来得及本能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啊！
砰——哐当！
沉闷的撞击声、金属扭曲的摩擦声、少女短促的惊叫……瞬间混杂在一起,撕裂了清晨的闷热。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树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粗糙滚烫的水泥地上。骨头仿佛散了架,尖锐的疼痛从手肘、膝盖瞬间蔓延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扭曲着倒在一旁,轮子还在徒劳地空转。而那辆崭新的白色公路车也翻倒在地,轮圈微微变形,发出细小的哀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