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5/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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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林树打断了她,声音斩钉截铁,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他看着她错愕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张小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路,铺着金砖。我的路,是泥泞,是荆棘。但至少,那是我自己的路。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她,投向远处宿舍楼昏暗的窗口,那里有和他一样的、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微光,被安排的人生,我受够了。无论是被捧上云端,还是被打入地狱。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路边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他裹紧单薄的工装,挺直了那曾被生活压弯却依旧不肯彻底折断的脊梁,从她身边,一步一步,踏着冰冷坚硬的水泥地,沉默而坚定地走了过去。夜风卷起他的衣角,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绝。
张盈盈僵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她看着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最终消失在宿舍楼昏暗的入口阴影里,像一滴水融入无边的墨色。冷风吹过,带来远处车间机器沉闷的轰鸣,如同命运无休止的叹息。她抬起手,用昂贵大衣的袖子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可那双眼睛里的痛苦和某种被点燃的、不肯熄灭的微光,却怎么也擦不掉。
5
废墟中的新生
自那晚冰冷的摊牌后,张盈盈并未从林树的生活中消失。相反,她以一种更固执、更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强行楔入了他的世界。
她不再试图在车间或人前与他接触,那只会给他带来困扰和非议。她像个幽灵,出现在他下晚班必经的那条堆满废弃包装箱的昏暗小路上,总是在他走出车间大门后不久,就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既不靠近搭话,也不离开。
起初,林树只是加快脚步,或者干脆换条路走,用彻底的漠视来表达抗拒。然而,宏达电子厂区庞大,道路却有限。无论他选择哪条路,那个穿着深色大衣、纤瘦而沉默的身影,总会在某个拐角或灯柱的阴影下出现,不远不近地跟着。路灯将她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固执地映在他前方的地面上。
林树心中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目光如冰刃般射向身后的阴影：张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笑话还是觉得这样跟着,能减轻你那高贵的负罪感
张盈盈被他突然的质问惊得微微一颤,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路灯的光勾勒出她略显苍白的脸,眼神却异常执拗。我……我没有恶意。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我只是……想看着你安全回到宿舍。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条路上……晚上不太安全。前几天,那边仓库区还抓到一个偷电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