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5/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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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全靠背后的冰柜门支撑着。他死死地盯着林晚,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极致的恐惧榨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思维。他完了。他精心构筑的世界,他引以为傲的艺术,他掌控一切的幻觉,在这个女人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被戳破的纸。
林晚却不再看他。她转过身,姿态优雅地走向储藏室角落一张落满灰尘、堆着些杂物的旧桌子。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东西——一个厚厚的、封面是柔软羊羔皮的笔记本。
她拿起笔记本,动作随意地翻开。
沈哲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她的动作。当笔记本被翻开的一刹那,他如同再次被闪电击中,身体猛地一颤！
那笔记本的内页里,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全是他的照片！
不同年龄段的他。穿着小学校服、一脸稚气却眼神阴郁的他；中学时代穿着运动服、在球场上奔跑的他；大学时期穿着学士服、笑容僵硬的他；穿着笔挺西装、出入高档写字楼的他……甚至还有几张极其私密的、角度刁钻的生活照,显然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拍的！照片旁边,是娟秀却异常冷静的笔迹,记录着时间、地点、行为分析、性格侧写……详尽到令人毛骨悚然！
林晚纤细的手指翻动着厚重的笔记本,羊羔皮封面在储藏室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哑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冰柜持续的低沉嗡鸣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某种缓慢的、宣告终结的钟摆。
沈哲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些翻过的内页上。每一页,都是他不同时期的定格。小学毕业照上,他站在一群笑容灿烂的孩子中间,嘴角紧抿,眼神阴郁地望向镜头外；中学篮球赛,他高高跃起投篮,汗水浸湿额发,眼神却锐利得不像少年；大学图书馆的角落,他独自伏案,侧脸线条绷紧,周围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忘或深埋的瞬间,此刻被精准地捕捉、放大、陈列。
照片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迹。沈哲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几个冰冷的词组：……童年创伤阴影明显,潜在攻击性、……社会性伪装良好,核心情感隔离、……对‘完美’与‘掌控’的病态执念、……行为模式已趋固化,升级风险极高……字字如刀,精准地解剖着他自以为隐秘的灵魂。
看,林晚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学术探讨般的平静,指尖轻轻点在一张照片上——那是他三个月前,在一家高级餐厅外,为一位穿着米白色套裙的女士拉开车门的偷拍。照片上的他笑容温文尔雅,无懈可击。目标：李雯,三十一岁,钢琴教师。偏好：法式料理,古典音乐。收藏点：左耳垂下方0.5厘米处,一颗极小的浅褐色痣。她抬起头,看向沈哲,眼神清澈得像在讨论天气,你处理得……很干净。几乎没留下任何指向性痕迹。手法比上一个花店老板娘那次,进步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