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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戴着百达翡丽腕表的手端着一杯斟满的、颜色浓烈的威士忌,突兀地伸到了方秋霞面前。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李少）,穿着骚包的印花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眼神轻佻,带着毫不掩饰的、猎艳般的兴趣。
方总,站着多累啊来,初次见面,赏个脸,喝一杯李少的声音带着轻浮的笑意,眼神却像黏腻的蛇信,在方秋霞身上逡巡,这酒可是张总特意带来的好货,一般人可没这口福。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秋霞和那杯酒上。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毅站在她侧后方,沉默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嘴角却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好戏的弧度。
那杯酒,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充满诱惑与危险的毒泉。方秋霞看着酒杯,看着李少那令人作呕的笑容,看着周围那些或玩味、或冷漠、或期待的目光。前世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那些在类似场合被迫强颜欢笑、被灌酒、被揩油、最终一步步滑向深渊的片段……巨大的恐惧和抗拒让她几乎想夺路而逃。
但恒源王胖子那张鄙夷的脸、赵明远汇报时凝重的眼神、文件上那刺眼的四十亿债务数字……如同冰冷的枷锁,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
退一步姿态放软点
方秋霞眼中最后一丝挣扎的光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自毁的决绝。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那杯酒,而是直接抓住了李少的手腕！她的动作带着一股狠劲,让李少都愣了一下。
她强行蒋李少手中的酒杯拉到自己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仰起头,蒋那杯辛辣灼烈的液体,如同饮下穿肠毒药般,毫不犹豫地、狠狠地灌了下去！
浓烈的酒精如同火焰,瞬间烧灼过她的喉咙、食道,直冲胃部,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生理性的不适让她弯下了腰,身体微微颤抖。但在她重新直起身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屈辱、恐惧、清高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妖异的、带着豁出去般疯狂的笑容。脸颊因为酒精和激动的情绪泛起病态的红晕,那双曾经盛满江南烟雨的杏眼,此刻却燃烧着野性的、不顾一切的光芒。
她随手蒋空杯重重地顿在旁边的小吧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