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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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墙站着,姿态有些懒散,却像一株扎根在悬崖峭壁上的野荆棘,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韧劲。囚服穿在她身上,竟奇异地显出一种洗得发白的冷硬感。她看起来并不年轻了,眼尾有着深刻的纹路,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细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偶尔折射夕阳的余光时,却锐利得让人心头发寒。
她没有看我,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边缘磨得起了毛的旧绒布,极其专注地擦拭着眼镜片。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新来的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带着一种奇特的沙哑质感,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却奇异地穿透了操场上嘈杂的背景音,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没有回答。在这里,任何主动的搭讪都可能是陷阱的开始。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自顾自地擦着眼镜,慢悠悠地继续：叫林晚挪用公款,害死婆婆呵……那声低低的呵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嘲讽和冰冷的玩味,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我竭力维持的麻木外壳,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从未愈合的伤口。
我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真正看向她。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也恰好抬起,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眼中瞬间翻涌而起的痛苦和愤怒。她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有意思。她终于擦完了眼镜,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如同手术刀般冰冷而锐利,仿佛能轻易剥开我所有的伪装,直视我灵魂深处那份被背叛和冤屈点燃的、濒临熄灭却又不甘的恨火。想不想……换个活法让他们也尝尝,你吃过的苦
她的声音很轻,像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诱惑力。那一刻,操场上所有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她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我胸腔里那颗被仇恨骤然点燃、疯狂擂动的心脏。
苏姐。代号毒蝎。她成了我新的导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