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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墨痕里的心跳
春寒料峭的清晨,我在医院陪护父亲时,收到夜晚发来的一段语音。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混着她略显紧张的呼吸：这是我新写的诗,还没改过......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轻声诵读,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打印机吐出的诊断书/比任何十四行诗都沉重/可你转身时藏起的红眼眶/却让消毒水的气味/开出了花
我望着病房里熟睡的父亲,喉头泛起酸涩。这段时间她独自守着咖啡店,还抽空去学了医疗护理知识,说要做我的后方支援部队。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是她发来的照片——咖啡店的黑板上写着为住院家属提供免费热饮,旁边画着戴护士帽的小熊,笨拙的画风让我眼眶发热。
父亲出院那天,夜晚早早等在医院门口。她抱着一大束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医生说多晒晒太阳好,我把'阳光'带来了！她弯腰和父亲打招呼时,发间的茉莉花茶包轻轻摇晃——那是她特意准备的,说有助于安神。
回到咖啡店,吧台后的墙上贴满便签。愿所有等待都有回甘祝咖啡与诗永不缺席,最显眼的位置是孩子们歪歪扭扭的字迹：等哥哥的爸爸好了,我们要听他朗诵《再别康桥》！夜晚擦拭着相框,忽然轻笑：你看,大家都在帮我们续写故事。
深夜打烊后,她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个信封,每个都标注着日期。这是你没来的日子里,我写给你的诗。她的指尖抚过信封表面,有些写在咖啡豆包装袋背面,有些是客人留下的餐巾纸......
我翻开最旧的那封,信纸边缘还带着咖啡渍。今天雨下得很大/店里的老座钟走得特别慢/我数着滴答声/把'你什么时候来'/数成了一首没有结尾的童谣。字里行间的墨痕晕染开来,仿佛能看见她当时握着笔,在空荡的店里等待的模样。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突然凑近：其实有首诗我一直没勇气写完。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便签,上面只写了两句：当消毒水与咖啡香相遇/心跳声成了唯一的韵脚。她的耳垂泛起红晕,现在,你能帮我补全吗
我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听见彼此重叠的心跳。咖啡机的保温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就像那些未说出口的心事,终于找到了最温暖的归处。而我们的故事,正在这些带着墨痕与温度的诗行里,生长出崭新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