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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带小雨去了墓园。春风拂过樱花树,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墓碑上。我拿出新洗的照片——去年冬天和学生的合影,小心地摆在墓前。妈,我轻声说,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小雨突然拉拉我的衣角,指向天空。湛蓝的晴空上,几片樱花组成心形,被风吹着缓缓飘远。我蹲下身,在墓碑上描摹那个已经褪色的名字,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是跨越了二十年的拥抱。
那天晚上,父亲发来短信：阁楼的老樟木箱里,有静姐留给你的东西。我连夜赶回家,在箱底找到整整齐齐摞着的三十六本日记——从我出生那年开始,一天不落。最早的几本字迹娟秀,记录着福利院里那个爱笑的小宇；车祸后的笔迹开始歪斜,但内容依然温柔；最近的日记停在去年深秋,最后一行写着：今天教小雨做了酒酿圆子,和小宇小时候一样贪嘴。
我把脸埋进日记本里,墨香混着樟木的气息,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那个海边的黄昏。原来这世上最深沉的爱,从来不需要声音证明。就像樱花年复一年地开,就像春风永远记得每一片花瓣飘落的轨迹。
毕业典礼那天,我特意把林静的日记本带去了学校。当校长宣布我获得年度特殊教育贡献奖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举起那本磨损的日记本,对着镜头比了个谢谢的手势——这个动作立刻被台下我的学生们模仿,像一阵温柔的波浪掠过礼堂。
小雨已经能流畅地用手语授课了。她站在毕业生代表席上,朝我比划着：老师,我申请到了林妈妈当年工作的福利院实习。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年轻时的林静在对我们微笑。
暑假我和父亲开始整理老宅。阁楼的箱子里,我们找到了林静收集的每一张我的成绩单、作文本甚至涂鸦。父亲摩挲着1999年的家长会记录,突然泣不成声：原来她早就认识你...难怪我们相亲时,她听到你名字那么激动...
我们把她的东西分装在两个盒子里。一个留给将来我的孩子,另一个捐给了聋哑学校的纪念馆。交接仪式上,校长播放了一段模糊的录像：二十年前的林静正在教孩子们手语,镜头扫过角落,四岁的我懵懂地跟着比划妈妈。
这段影像她珍藏了很多年,校长递给我一个U盘,里面还有三百多个G的教学视频,都是她录给未来学生的。
秋天开学,我接手了林静当年创建的无声课堂项目。第一节课上,我在黑板写下她的名字,转身时看见教室后排的窗户上,停着一只金色的蝴蝶。学生们自发地用手语拼出林老师好,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像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