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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奶奶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着铁器,她把我递给虚弱却喜极而泣的母亲,伸出沾着血污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我冰凉皱巴的眉心,……命硬。阎王爷拽了三把,愣是没拽动。
从此,命硬和阎王爷拽三把就成了我童年无法摆脱的标签。或许正因为这份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羁绊,我从小就跟奶奶最亲。她是我世界里最神秘也最温暖的依靠。
每次她接生回来,风尘仆仆,带着一身散不去的草药与血腥混合的独特气味,总会从那神奇的黑布包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些小玩意儿给我。有时是几颗染得通红的喜庆花生;有时是用碎布头精心缝制的、憨态可掬的小布人;运气好的时候,甚至能摸出一小块沾着糖霜、甜得齁人的灶糖。那个黑布包,在我眼中就是传说中的百宝袋。只是无论拿出什么,那股若有若无的、带着铁锈和泥土腥气的味道,总是如影随形。
奶,包里啥味儿啊我曾好奇地问。
她总是拍拍布包,轻描淡写:傻孩子,是止血的草药味儿,艾草、三七……好东西呢。那笑容慈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像秋日里温暖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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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腊月杀年猪,那是村里的大事。而我家杀鸡这件小事儿是奶奶负责操刀。她走到瑟瑟发抖的老母鸡前,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先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它们的羽毛,嘴里低声哼唱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我家的一盘菜,早死早投胎……
第三章:白手套
奶奶的黑布包,像是永远填不满的深渊,又像是她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它洗得发硬,边角磨出了灰白的棉絮纤维,沉甸甸地坠在她瘦削的肩头,随着她走路的步伐轻轻拍打着她的腰胯。那里面,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属于生与死、血与光、秘术与禁忌的疆域。
我无数次在奶奶整理布包时,假装玩耍,实则贪婪地伸长脖子偷看里面的乾坤。昏黄的煤油灯下,布包被打开,一股混合着浓烈草药苦涩、陈年血腥铁锈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土腥寒意的气味便幽幽地弥漫开来,霸道地占据整个堂屋的空气,钻进鼻腔,沉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