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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晋掀开被子,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冰冷地贴在身上。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他挣扎着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踉跄着冲到庙门口,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寒风裹着雪沫劈面打来。他顾不上寒冷,目光死死投向那片废墟般的马厩方向——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一切,没有任何足迹,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只有几根焦黑的、半埋在雪里的朽木梁支棱着,像大地裸露的枯骨。昨夜那持续不断的咀嚼声,仿佛只是一场来自地狱的噩梦。
然而,黎晋知道,那不是梦。那声音的质感,那冰冷的穿透力,那将他逼至崩溃边缘的恐惧,都真实得刻骨铭心。
白天,他强撑着精神,在村里有意无意地打听起赵卫国这个人。
赵卫国哦,那个知青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木匠,叼着烟袋锅,在暖和的仓房里刨着木头,记得。挺闷个后生,不怎么爱说话。后来……好像是开春那会儿病了吧还是咋的……记不清了。反正是走了,回城了呗。
另一个在队部烧炉子的婆娘,一边往炉膛里添柴一边说:赵卫国知道!有印象!那年冬天是怪冷的。他好像是在马神庙住过后来……后来不是开河了嘛!掉冰窟窿里淹死了!可怜见的,捞上来人都泡胀了……她摇摇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惋惜和某种深藏忌讳的表情,都说那河里有东西,邪性着呢!开春化冻的时候,最容易出事……
掉冰窟窿里淹死了黎晋的心猛地一沉。这和日记里撕掉前最后那句冰裂了!轮到我了……隐隐呼应。一股寒意再次攫住了他。他不敢再多问,匆匆道谢离开。
回到马神庙,那废弃的角落,那油污的马锁,仿佛都散发着更加阴冷的气息。他翻出赵卫国的日记本,一遍遍看着那些撕掉的残页边缘,那些参差不齐的纸茬,像无声的尖叫,指向一个被刻意抹去的、恐怖的终局。
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提心吊胆中熬着。那诡异的咀嚼声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黎晋几乎不敢在庙里过夜,天一擦黑就跑到村里相熟的社员家借宿,或者挤在集体户男知青的通铺上。然而,风雪封路的日子,他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回到马神庙。他变得异常沉默,眼窝深陷,常常对着油灯发怔,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会让他惊跳起来。那本《赤脚医生手册》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他像一个惊弓之鸟,在恐惧的阴影里日渐憔悴。
王老疙瘩来过一次,送来一点咸菜疙瘩。他看着黎晋苍白消瘦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怜悯是担忧还是某种更深的、难以言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