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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7月的古都南京,淫雨霏霏的梅雨时节像浸了水的海绵,黑压压地笼罩在城市上空。在瞻园路173号的青砖墙下,由于年久失修而洇出深色水痕,老旧的瓦当滴落的雨水在石阶上凿出细小凹坑,住在这里的张达仁躺在竹席上,听着天花板传来老鼠窸窣的响动。而在东厢房,由于木格窗棂早已变形,不断有雨水飘进来,他母亲正用旧报纸糊住的缝隙里,不断渗进带着霉味的湿气。
“达仁,接盆!”母亲殷秀兰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伴随着蓝布门帘被掀开的声响。
张达仁闻声抬头,目光恰好落在屋顶漏雨的地方。只见那漏雨的位置正对着八仙桌,而桌上的搪瓷脸盆里,已经积了半指深的水。
张达仁急忙站起身来,准备去接母亲递过来的盆子。然而,就在他刚要迈步的瞬间,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不祥的断裂声。
他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横梁上的灰白色蚁蛀粉末像雪花一样簌簌落下,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扬起一阵细小的尘雾。
哎,屋漏偏逢连夜雨,绳子专挑细处断。这场持续三天的暴雨,让这座始建于大清同治年间的老宅的衰朽模样更加不堪——后院的马头墙早在月初就坍塌了半边,现在东厢房的木结构也在潮湿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半夜时分,张达仁被轰然巨响惊醒时,鼻腔里灌满了泥土腥气。倒塌的砖墙距离他床铺仅两尺,碎砖砸穿了床头的樟木箱,他的棉被上落满青砖碎屑。
“作孽啊!”母亲殷秀兰举着煤油灯的手不住颤抖,灯影在残垣断壁间摇晃。十六岁的妹妹缩在墙角啜泣,五斗橱上的毛主席石膏像摔成三截,瓷猫储钱罐在瓦砾堆里裂开大嘴,露出里面发潮的粮票。
趁这会没人看见,张达仁赶紧把碎裂的石膏像藏了起来。
房管所的人也算是尽职尽责,顶着竹笠看过后,满是同情地说等天晴才能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