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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曹树贵的心口,比昨夜咬破手指还要痛。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林砚秋。她侧对着他,纤细的脖颈在灯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专注的侧脸沉静而疏离,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那眼神里,没有蔡坤许式的嘲讽,只有一种基于“现实”的、冰冷的否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源于昨夜惊吓的排斥。
曹树贵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浸透冷水的棉絮,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猛地低下头,一把抓起画架上那半截被踩扁的柠檬黄颜料管(昨夜“罪证”之一),连同那本《课徒稿辑要》和古墨,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画室,留下身后一片含义不明的寂静和几声压抑的议论。
“砰!”宿舍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曹树贵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林砚秋那句“白日梦”和冰冷的眼神,赵小胖毫不掩饰的嘲弄,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凌,反复刺穿着他刚刚凝聚起的那点决心。他颓然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怀里的书和墨跌落在地。
昏黄的台灯是唯一的光源。他蜷缩在光影边缘,像一只受伤的困兽。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地上摊开的《华清艺苑课徒稿辑要》。泛黄的纸页上,是工整却略显古拙的毛笔字迹,夹杂着一些用钢笔绘制的、结构严谨的几何体、静物、甚至人体骨骼肌肉的解剖分析图。
“荒谬!”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带着浓重的、属于明朝灵魂的鄙夷和不屑,“此等匠气之作,描形摹影,刻板僵硬,毫无气韵生动可言!岂能与吾辈师法造化、写胸中逸气之水墨相提并论?此‘华清’所求,竟乃此等‘画匠’之道?可笑!可悲!”
“闭嘴!”另一个声音,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压抑着巨大痛苦和渴望的灵魂碎片在嘶吼,“你懂什么?!这是根基!是规则!是叩开那扇门的唯一钥匙!没有这些‘匠气’,你那套‘逸气’就是空中楼阁!就是白日梦!你害我还不够惨吗?!”
两个灵魂的激烈争吵在曹树贵脑中轰然炸开!一边是浸淫文人画数十年、视“形似”为末技的清高与固执;一边是困于天赋瓶颈、对扎实基础近乎偏执渴望的卑微与绝望!头痛欲裂,仿佛灵魂要被生生撕成两半!
就在这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曹树贵的目光死死钉在摊开的书页上一幅钢笔绘制的几何体结构分析图上。那精准的透视,严谨的明暗交界线,清晰的投影……忽然,他脑中属于明朝灵魂的“视界”仿佛被强行扭曲、拉伸!
眼前不再是简单的立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