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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的血。孙三姑那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眼白在昏灯下泛着怪异的黄光,一碗血,换他一次命。只是……她干瘪的嘴唇咧开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喂一次血,他就……忘你一回。喂得越多,忘得越干净,直到……彻底不认得你这个人!
屋外,一道惨白的闪电猛地撕开浓稠的夜幕,紧随其后的炸雷轰然滚过屋顶,震得破旧的窗棂簌簌发抖。那刺目的白光瞬间照亮了孙三姑枯槁的脸,也照亮了我怀中水生烧得通红的小脸。神婆那最后几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钉,伴随着雷声狠狠楔进我的天灵盖,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回旋不休。
血能救他喂一次血,忘我一次直至……彻底遗忘
我低头看着水生,他小小的身体烫得惊人,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像在用尽全身力气。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砸在他滚烫的小脸上,又迅速被那高热蒸腾掉。雷声在头顶滚过,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就在那一刻,我猛地抓起炕沿上豁了口的粗瓷碗,没有丝毫犹豫,狠狠一口咬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牙齿深陷进皮肉,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
血,温热的、带着生命腥甜的血,汩汩涌出,一滴、两滴……很快在粗粝的碗底积成一小洼暗红。我托起水生的头,小心翼翼地将那粘稠、带着体温的液体凑近他干裂的嘴唇。他无意识地咂摸着,像在梦中吮吸甘泉。那碗底残留的、像墨渍般黏稠发暗的血迹,如同一个不祥的烙印,刻在了那个雨夜,也刻在了我此后的命里。
一碗血喂下去,奇迹般,水生的高热竟真的退了。他沉沉地睡去,呼吸渐渐平稳悠长。而我坐在炕沿,呆呆地看着手腕上那圈深深的、渗着血的齿痕,又看看熟睡的孩子。窗外雨声未歇,孙三姑早已蜷缩在炕的另一头,发出轻微的鼾声。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只是这雨夜里一个荒诞的噩梦。我疲惫地闭上眼,只愿这忘字,也只是一个噩梦里的虚词。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水生醒了,精神头竟出奇地好。我端来一碗熬得稠稠的小米粥,吹凉了送到他嘴边,脸上堆起几天来第一个笑容:水生,来,喝粥了。
他抬起头,那双昨夜还因高烧而显得浑浊无神的眼睛,此刻清亮得如同山涧的泉水。然而,那清亮的眼神里却透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纯粹的陌生。他看着我,小小的眉头困惑地皱起,带着孩童天真的疏离感,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阿姨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锥子,毫无预兆地、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窝深处。我端碗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粥泼洒出来,烫红了我的手背,我却浑然不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碎裂,跌落在潮湿阴冷的泥地上。原来那不是梦!那碗血,那神婆阴冷的话语,竟是真的!一碗血,换回他的命,却也换走了他记忆里关于娘的一角。我僵在原地,胸口仿佛被无形的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满了滚烫的砂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滚烫的泪无声地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