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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远处传来邻家孩子追逐的笑声。我轻轻摇起蒲扇,带着樟脑香的风里,仿佛又闻到井水湃过的西瓜清香,听见阿婆在喊:快进屋,蚊子该咬着了——
月光爬上井台时,我把校服叠进旅行箱。临走前摸了摸铁栅栏上的蔷薇,花瓣落进掌心,像极了阿婆围裙上的蓝布碎花。原来有些夏天从未真正离开,它们藏在晾衣绳的水滴里,躲在旧蒲扇的褶皱中,只要风一吹,就会带着蝉鸣、花香和绿豆糕的甜,轻轻叩响心门。
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簌簌作响,我蹲在青石井台边,双手浸在碱水里用力搓洗那条褪了色的蓝围裙。指尖被泡得发白发皱,围裙上曾经鲜艳的碎花图案,如今早已褪成模糊的影子。井水刺骨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可掌心却烫得厉害,像揣着一团烧红的炭。
昨日黄昏,我分明看见先生将那个熟悉的牛皮纸信封,轻轻塞进了邮差的帆布袋。师范学校鲜红的徽记在夕阳下格外刺目,围裙下摆不知何时浸透了水,沉甸甸地压着膝盖。
阿夏!阿娘沙哑的喊声从厨房传来,把豆角择了。我应声抬头,几朵槐花正巧落在发间,痒痒的。先生总说我眼睛乌黑发亮,像井底的石子,可我知道,再深邃的石子也映不出水中的月影。
正午的太阳最毒时,邮差的自行车铃铛在祠堂前清脆响起。我攥紧围裙一角,看着先生接过那封信。晨露未干的围裙又被汗水浸透,布料黏糊糊地贴在腿上。先生抬头的瞬间,我慌忙转身,围裙在热风里猎猎飘动。
温夏。先生突然叫住我。斑驳的槐影在他脸上晃动,把神情切割得支离破碎。我低头数着围裙上残留的碎花,一朵,两朵,数到第十七朵时,听见他说:秋天开学。灶膛里的火舌舔着铁锅,把围裙烤得发烫。
我把晒干的槐花仔细装进粗布口袋,阿娘说缝在枕头里能治她的失眠。忽然想起先生课本里的那枚槐花书签,也不知城里的校园,有没有这样的老槐树。踮脚折下一枝新开的槐花,沉甸甸的花串压得手腕生疼。
阿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慌忙扔下槐枝,伸手去拍她佝偻的背。指尖触到她嶙峋的肩胛,心口像被钝刀剜了一下。上月郎中来诊脉时说,她肺里的旧伤最忌潮湿。敞口的布囊还摊在灶台,几片鹅黄的花瓣粘在乌黑的灶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