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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裁缝铺的主人徐阿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她只是皱着眉,警惕地环顾了一下昏暗的巷子,目光在张甜菜藏身的阴影处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戒备,仿佛在驱赶着无形的窥探者。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她转身,佝偻着背,慢吞吞地挪回了铺子里,虚掩的木板门在她身后发出沉重的“吱嘎”声,只留下一条窄窄的光缝。
张甜菜在阴影里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徐阿婆那锐利如鹰隼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铺子,这老人,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封闭和排外。
就在这时,那扇虚掩的门板再次被轻轻推开。这次,走出来的身影,让张甜菜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是苏晚晴。
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淡蓝色棉布连衣裙,背着那个半旧的米色帆布书包。她低着头,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脚下的石板。昏黄的光线从门缝里漏出,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轮廓。她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藤编簸箕,里面似乎装着一些……深色的、细碎的植物茎叶?张甜菜眯起眼仔细辨认,那像是晒干的、某种不知名的草药。
她没有走向街道,而是绕到裁缝铺侧面一条更窄、更阴暗的夹道里。那里靠近河边,地面潮湿,堆着一些废弃的木料和破砖。苏晚晴将簸箕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断墙上,然后弯下腰,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里面的草药一点点摊开。晚风拂动她的裙摆和额前碎发,她的侧脸在昏暗中显得模糊不清,只有专注的姿态清晰可辨。她似乎在晾晒这些草药?动作熟练而耐心,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那股清冷独特的药草气息,在晚风中似乎浓郁了一些。
张甜菜藏在破箩筐后,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惊动她。他看着她在昏暗中小心侍弄草药的侧影,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这就是她放学后的世界?阴暗潮湿的夹道,散发着霉味的废弃角落,需要她亲手晾晒的草药……这和他想象中任何关于“家”的温暖图景都相去甚远。
苏晚晴摊好草药,直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她静静地站在断墙边,面对着缓缓流淌的、在暮色中泛着暗沉波光的河水。晚风吹起她的裙角,她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单薄和孤寂。她微微仰起头,望向河对岸远处镇中心那片开始亮起更多灯火的区域,那里隐约传来模糊的人声和收音机里播放的戏曲片段。她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在暮色里的石像。只有风拂过她发梢和裙摆时带来的细微晃动,证明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那一刻,张甜菜觉得她离自己很远,远得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星河。她看着那片灯火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向往?是疏离?还是更深沉的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晴才缓缓低下头。她抬手,似乎极其自然地、习惯性地,用右手轻轻抚过左手腕被衣袖严密遮盖的位置。那个细微的动作,在昏暗中几乎无法察觉,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张甜菜的眼底。他几乎能想象到衣袖下那几道暗红色伤痕的触感。她是在确认它们还在?还是在无声地告诉自己,那疼痛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