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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无声滑开,助理小张探进半个身子,声音压得极低:沈医生,林女士到了。
请进。我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林晚走了进来。她没有带伞,深栗色的长卷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略显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边。米白色的风衣下摆颜色深了一块,显然是在雨中匆匆行走过。她大约三十出头,五官原本应是清秀柔和的,但此刻却被一种沉重的疲惫和难以言说的悲伤碾得失去了光彩。眼睑下方透着一层青灰,嘴唇紧紧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她的眼神像受惊的鸟,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这间过分洁净、过分安静的诊疗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最终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审视。
唯一鲜活的,是她怀里紧紧抱着的一小束栀子花。洁白的花瓣上还滚动着细小的水珠,散发出一种浓郁得近乎霸道的甜香,在这消毒水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突兀却又带着某种绝望的生机。
沈医生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雨后微凉的湿气。
林女士,请坐。我抬手指向那张宽大、舒适得令人不安的诊疗椅,椅背和扶手上嵌着复杂的银色神经接驳接口,闪烁着待机状态的幽蓝微光。
她顺从地坐下,动作有些僵硬,仿佛那张椅子是某种刑具。诊疗椅柔软的记忆海绵无声地包裹住她单薄的身体。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束栀子花放在腿边的小几上,指尖留恋地拂过一片湿润的花瓣。
林女士,请详细说明您需要清除的记忆对象和范围。我拿起桌上的电子病历板,指尖悬在虚拟键盘上方,声音是职业化的温和,也是不容置疑的疏离。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栀子花香似乎给了她一点支撑的力量。她的目光越过我,落在窗外模糊的雨幕上,眼神空洞得可怕。我丈夫,她吐出这三个字,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要清除所有……所有关于他的记忆。所有。
理解。我在病历板上快速输入,包括共同生活的细节、情感经历、相关的地点事件,以及……我略作停顿,目光落在她脸上,所有与他有直接关联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