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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
声音从村东头秀娥家那黑黢黢的院落里渗出来,穿过沉沉的暮色,像冰冷的钉子,一下下凿在陈家坳所有尚未睡死的人心上。
陈默坐在知青点冰凉的土炕沿上,正就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费力地辨认一本卷了边的旧书。这声音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带着一种磨砺神经的钝感,穿透薄薄的窗纸。不是幻觉。它顽固、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每一下都敲在耳膜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他猛地抬起头,昏黄的灯光在他年轻却过早刻上疲惫的脸上跳跃。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陈家坳早早就沉入了死寂,连狗吠都吝啬。只有这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不依不饶,一下,又一下。
笃……笃……笃……
隔壁土炕上,老知青赵卫东翻了个身,发出粗重的喘息,像被什么无形的重物压着。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种浸透骨髓的疲惫:又来了……娘的……睡吧,甭管。
陈默的心跳得有些乱,一种陌生的、混合着好奇与不安的情绪在胸腔里搅动。他放下书,轻手轻脚地溜下土炕,冰冷的泥地瞬间吸走了脚底的热气。他凑到窗纸破开的小洞前,努力朝村东头望去。视线被浓稠的黑暗和低矮院墙阻挡,只能勉强勾勒出秀娥家那孤零零的轮廓,像一个蹲踞在巨大阴影里的怪物。
那声音还在继续,单调、冰冷,仿佛永无止境。它来自那院子里唯一的活物——那棵据说有上百年树龄、枝干虬结如鬼爪的老槐树的方向陈默的思绪有些混乱。
第二天上工,日头像烧红的烙铁悬在头顶。陈默跟在村民后面,挥着锄头,汗珠子砸在滚烫的泥土里,嗤嗤作响。空气黏稠得仿佛凝固,只有锄头入土的闷响和远处田埂上几个婆娘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听见没昨晚上又响了!那动静,啧啧,听得我后脊梁骨都冒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