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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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瞬间睁开眼,意识从深沉的代码逻辑中迅速抽离,恢复清明。睡眠于我而言,更像是一次短暂的、强制性的系统休眠重启。我掀开被子坐起,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目光第一时间投向宿舍中央那张小方桌——昨晚被我置于祭坛之上的公约草案和红笔,依旧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

意料之中。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

下床,洗漱。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倦意。当我擦干脸回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指尖习惯性地悬停在键盘上方时,宿舍里另外三位文明公约潜在缔约方,才在闹铃的余威和生物钟的惰性双重拉扯下,开始了她们拖沓的苏醒仪式。

赵思琪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床上痛苦地翻腾扭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带着浓重睡意的呜咽声,被子被蹬得乱七八糟。陈薇薇则上演着标准的起床困难户剧目,闭着眼,一只手在枕头边胡乱摸索,终于成功拍停了闹钟,然后整个人又软绵绵地瘫了回去,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耗尽了毕生力气的叹息。至于苏晓萌,她那边依旧静悄悄,只有被子边缘几缕不安分的头发露在外面,证明着这团被子里确实存在着一个碳基生物。

我戴上降噪耳机,点开一个播放着白噪音图书馆翻页声的APP,将音量调到足以隔绝外界干扰的程度。指尖落下,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再次成为宿舍清晨的主旋律,专注而高效,如同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

时间在代码的流淌中悄然滑过。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终于打破了宿舍里除了键盘声之外的寂静。是赵思琪,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睡眼惺忪地爬下床,目标明确地扑向那张小方桌。她拿起那几张纸,眯着眼,用刚睡醒的、极其缓慢的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第…一…条：禁止……深夜泡面……

她念着念着,眉头皱了起来,像在解读天书,……违者……负责全宿舍……下一周……公共卫生……含厕所……

念到厕所两个字时,她的脸瞬间皱成一团,仿佛闻到了什么可怕的味道,嫌弃地咦——了一声,赶紧把纸放下,仿佛那纸上有毒。

她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大清早的,谁要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