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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臭冰冷的雨点如同密集的丧钟,疯狂敲打着运河污浊的水面和破旧运粮船朽烂的船舷。疤脸漕丁的船和那艘鬼魅般的黑舢板早已消失在如织的雨幕深处。压抑的恐惧混合着运河翻腾的腐败腥气,如同铁锈般糊在每个人的口鼻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死意。
陈默死死抱着怀中再次陷入昏迷、手臂却诡异地停止流脓的小满。蒙面香主那支淬着未知剧毒的幽蓝银针虽被掷入运河,但那句“圣血已验,圣骸不容流落”的冰冷宣告,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白莲教已经锁定了他们,运河上再无生路!
“靠岸!靠岸!!”船老大面无人色地嘶吼,声音因恐惧而劈裂,“去野庙!求神灵庇佑!不然都得死!!”他那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死死盯着风雨迷蒙的河岸远方——一座如同巨兽骸骨般匍匐在一片低矮荒丘上的残破庙宇轮廓,在铅灰色的雨幕中若隐若现。那是附近唯一勉强可落脚的地方,也是一处流民和亡命徒偶尔栖身的“化外之地”。
船在众人绝望的挣扎下歪歪斜斜地撞向泥岸。陈默背着气息奄奄、被裹得只露出一点苍白面颊的陈铁山,左手紧抱着烧得滚烫、手臂伤口诡异“愈合”却陷入更深昏迷的小满。王氏撑着破伞,伞骨已经折断,冰冷的雨水肆意地淋在她枯槁麻木的脸上。赵铁柱紧跟其后,那把破旧环首刀被他死死反握在独臂手中,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翻腾的雨幕,仿佛那里面随时会扑出致命的毒蛇。
一行人踉跄着冲出雨幕,撞入那破庙半塌的山门。门框腐朽歪斜,里面一股难以言喻的陈年霉味、潮湿的尘土味、混杂着劣质香烛燃尽的焦糊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呼吸一窒。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惨白的天光从屋顶巨大的破洞泄下,照亮飞舞的尘埃和地上厚厚的积灰泥垢。残破的泥塑神像大多肢体不全,彩漆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泥胎木骨,面目模糊的佛像脸上挂着诡异的、似笑非笑的悲悯。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前几批流民留下的汗臭和排泄物的恶浊。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也是来此……避这倾天之劫吗?”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阴影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过分平和的滑腻感,如同毒蛇爬过枯草。
殿角一尊还算完好的弥勒泥塑后方,转出一个穿着破烂不堪、肮脏油腻百衲衣的僧侣。这僧人身材中等,微微发福,光溜溜的头顶几颗发亮的戒疤下,却有一张与此地残败格格不入的红润肥厚面孔。他五官普通,唯独那双眼睛,却生得异常大而圆,此刻正微微眯着,里面闪烁着一种令人极为不适的贪婪混浊的光,如同蒙着一层污油的琉璃珠,来回在王氏因湿透而略显单薄的身体、赵铁柱臂弯里昏迷小满苍白的脸上扫过。当他目光落到陈默背上裹得严实的陈铁山时,大圆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脸上堆起和泥塑弥勒极为相似的假笑,双手合十的动作却掩不住手指的油滑。
“寒寺破败,聊避风雨。贫僧慧觉……亦是因缘漂泊之人。”他自称慧觉,声音滑腻得更让人难受。
一股强烈的作呕感涌上陈默喉头。这“野和尚”身上那股混合着劣质油脂和某种令人作呕的浓烈腥臊气味扑鼻而来!这绝不是清修之人该有的味道!
慧觉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王氏身上,尤其是她被雨水淋湿、衣衫紧贴在身上显出的轮廓,那双大圆眼里的浑浊贪婪几乎要满溢出来,喉结极其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女施主身弱体寒……这湿衣需速速烘干……不然……怕要落下病根……”他竟迈步上前,一只肥厚粗糙的手掌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臊膻气,就要假借搀扶之名朝王氏的手臂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