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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镇的秋霜来得早,把兆辉煌铁拐杖上的锤痕凝成了白花花的盐霜。他在镇外砖窑找到了活计,给烧窑师傅递坯子,瘸腿在高低不平的窑场上磕出了新伤,却能换来每天两个杂面窝头——这是他离开向阳巷三个月来,第一次有了正经"营生"。
烧窑师傅姓王,是个少了半只耳朵的老光棍,总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兆辉煌的铁拐杖:"小子,这拐杖打得蹊跷,倒像是把卷刃的刀打直了。"兆辉煌没接话,把刚出窑的青砖码得整整齐齐,砖缝里渗出的火星烫穿了他补丁摞补丁的袖口。
霜降那天,窑场来了个收废品的老头,推着辆破板车吆喝:"收废铁——破铜烂铝换钱嘞——"兆辉煌听见"废铁"二字,下意识摸了摸铁拐杖上的凹痕。王师傅啐了口唾沫:"那老东西叫'铁算盘',精得很,收废品都带着磁铁吸铁钉。"
铁算盘看见兆辉煌的铁拐杖,眼睛亮了:"小子,这铁拐杖卖不卖?我给你五毛钱。"五毛钱够买十个杂面窝头!兆辉煌心动了,可手刚松开拐杖,断腿就猛地一软——三个月来,这根歪扭的铁条早已成了他身L的一部分,像树瘤一样长在掌心。
"不卖。"兆辉煌把拐杖往怀里收。铁算盘嘿嘿笑了:"傻小子,这破铁条留着干啥?我知道城西钢厂收废铁,论斤称,你这拐杖少说能换两块钱。"两块钱!兆辉煌想起李叔塞给他的煮鸡蛋,想起火车站那四个白面馒头,心脏像被窑火烤得发胀。
收工后,兆辉煌跟着铁算盘来到城西钢厂。巨大的高炉吐着红焰,传送带把废铁吞进去,再吐出通红的钢水,像极了向阳巷那帮人分赃时血红的眼睛。铁算盘把他的铁拐杖放在磅秤上:"瞧好了,三斤七两,按市价......"
"等等!"兆辉煌突然抓住铁拐杖,"我不卖了。"铁算盘愣住了:"你小子发什么疯?"兆辉煌没说话,摸着铁拐杖上被汗水磨亮的地方——那里留着铁匠铺的火星,陈家镇河水的清凉,还有三个月来拄着它走过的每一步路。这不是废铁,是他从向阳巷爬出来时,唯一没被血浸透的东西。
他拄着拐杖往窑场走,钢厂的高炉在身后亮如白昼。路过废品回收站时,看见几个工人正往炉子里扔报废的齿轮,锈蚀的齿牙在火里爆出蓝紫色的火花。兆辉煌停下脚步,想起冯大庆那把永远磨不亮的水果刀,想起疤脸挥舞的钢管,想起自已扔在护城河里的锈铁棍——原来所有带血的铁器,最终都要回到火里去。
深夜,兆辉煌被窑场的狗叫声惊醒。他摸出藏在草堆里的半截刀片——这是离开向阳巷时剩下的唯一"武器",刀刃早已钝得割不破纸。窑场门口停着辆卡车,几个蒙面人正往车上搬刚出窑的青砖,王师傅被反绑在树上,嘴里塞着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