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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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它看了几秒,震动固执地持续。图书馆很安静,嗡嗡声显得格外刺耳。最终,我拿起手机,走到安静的楼梯间,接通。
喂。声音没有波澜。
见星啊！是见星吗！电话那头传来我妈的声音,不再是记忆中的尖利刻薄,而是带着一种夸张的、近乎谄媚的哭腔,背景音嘈杂混乱,隐约还有小孩的哭闹和男人的咆哮,我的闺女啊！妈可算找到你了！你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啊！呜呜呜……
有事我打断她蹩脚的哭戏。
见星！你快救救你弟弟吧！救救我们家吧！她的哭腔陡然拔高,充满了真实的恐惧,你弟弟…耀祖他…他闯大祸了啊！
接下来十几分钟,在我妈语无伦次、添油加醋的哭诉和背景越来越响亮的砸东西声、叫骂声中,我拼凑出了一个并不意外但足够荒诞的事实。
我那被宠上天的宝贝弟弟沈耀祖,初中勉强混毕业就没再读书,在家游手好闲,沉迷网络赌博和直播打赏。家里那点微薄的积蓄和当年靠卖地（其中一部分本该是我的）换来的钱,早就被他败光了。这次,他不知道从哪认识了一群大哥,借了高利贷去赌,利滚利欠下了五十多万的巨债！现在债主带着人堵在家里,砸东西打人（主要打我爸）,扬言再不还钱,就要卸了沈耀祖的胳膊腿,还要把我家那栋摇摇欲坠的自建房推平！
见星！妈求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是清华的高材生！你肯定认识大人物！你肯定有钱！我妈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走投无路的绝望,那些人是黑社会啊！真的会杀人的！你弟弟还那么小！他要是残废了,我们沈家就绝后了啊！你爸…你爸刚才被他们踹了好几脚,吐血了都！呜呜呜……妈给你跪下了！你就看在你爸生你养你一场的份上……
生我养我我轻轻重复了一遍,感觉有点好笑,妈,你忘了十八岁生日那天,我爸亲口说的,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屁用,不如早点嫁人换彩礼。清华的录取通知书,是他亲手递的打火机,是你们看着我烧的。
电话那头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嚎：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是我们糊涂！是我们错了！见星！妈给你认错！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可耀祖是你亲弟弟啊！血浓于水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你那么有本事,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救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