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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护生永年
咸平三年的雪落得格外轻,井阳岗的新碑上积了层薄粉,火儿的爪印在雪地里若隐若现,像撒了把未熔的星子。阿樱坐在碑旁的老松新枝下,看“风刃”正用尾巴卷着流民的孩童堆雪人,幼虎的爪子在雪人的头顶按出个小窝,等着野樱的花苞落进去——那是他们约定的“护生标记”。
朝廷的《护生志》编纂官在腊八那日上山,竹箱里装着天下各州的“护生”卷宗:陈州的虎纹粮票、汴梁的护生钟拓片、甚至草原牧民送来的“虎狼共牧”图。编纂官摸着新碑上的火儿爪印,忽然落泪——他父亲曾是井阳岗的流民,临终前攥着块虎骨,说“这世上最硬的不是钢,是护生的心”。
“阿樱姑娘,”他展开最新的卷宗,上面画着“人虎同冢”碑的新刻——不知何时,碑面的空白处已刻满了小字:有农夫记的“虎踏麦田虫自散”,有匠人刻的“虎骨为犁粮满仓”,还有孩童画的歪扭虎爪与掌心交叠的图,“陛下说,这碑该叫‘护生永年碑’,因为……”
“因为护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是世世代代的根。”阿樱接过卷宗,指尖划过“风刃”去年踩出的爪印,此刻已被野樱的根须勾勒得更清晰,“你看,这些字里,有虎的爪,有人的手,有粮的香,有花的甜——这才是天下该有的样子。”
火儿忽然叼着封信跑来,信封上的虎纹蜡印还带着体温——是元廷使者寄来的,说草原的“护生”敖包已堆成山,每块石头上都刻着虎爪或手印。阿樱展开信纸,看见背面画着只收爪的狼,旁边写着:“狼亦知,护幼者不杀,护生者共生。”
开春时,井阳岗来了群特殊的客人——曾参与“剿虎”的老兵们,带着子孙来“认魂”。他们跪在“护生永年碑”前,把当年的“打虎棍”锯成犁柄,棍头的铁环敲成了护生铃,铃声混着虎啸,惊飞了檐角的积雪。有个老兵摸着“风刃”的毛,忽然哽咽:“当年我砍伤过一只母虎的腿,如今它的子孙,却在护着我的孙子。”
“风刃”用鼻尖碰了碰老人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这是老虎的“原谅”,带着暖,却也带着“莫再负护生”的诫。老人忽然掏出怀里的布包,里面是半块虎骨——那是他藏了十年的“罪证”,此刻埋进碑下的野樱根旁,说“让虎骨护花,让过错生香”。
朝廷的“护生科举”在清明开考,策论题目只有一道:“论护生与天下长治”。阿樱看着考生们的答卷,有的写“护生如护己,己安天下安”,有的画“人虎共耕图”,卷角还别着野樱枝——那是他们路过井阳岗时摘的,说“带着护生的香,笔底才有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