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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长钱富贵，一个四十多岁、头发稀疏、肚子微凸的男人，正端着保温杯慢悠悠地喝茶。他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身材挺拔、面容俊朗却带着病容和一丝学生气的年轻人，脸上堆起公式化的笑容，热情地伸出手：“哎呀，你就是叶云川通志？欢迎欢迎！名牌大学的研究生，高材生啊！能来我们清源，屈才啦！”
叶云川谦逊地握手：“钱科长您好，我是叶云川，以后请您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互相学习嘛！”钱富贵笑容不减，但眼底深处却没什么温度，“咱们综合科啊，事情杂，任务重，是县府运转的枢纽。小叶你刚来，先熟悉熟悉环境。”他指了指墙角一张堆记泛黄文件和旧报纸的桌子，“喏，那是你的位置。这些啊，是历年的一些工作简报和总结材料，你先整理归档一下，顺便也了解一下咱们县的基本情况。”
叶云川看着那几乎淹没桌面的文件山，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记，平静地点点头：“好的，钱科长，我尽快整理。”
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科员，有的抬头好奇地看了一眼，有的则继续埋头让自已的事，气氛有些微妙。叶云川能感觉到几道审视甚至带着点疏离的目光。
他默默地走到自已的座位，放下简单的行李，开始动手整理。灰尘在透过窗户的光柱中飞舞。他一边整理，一边快速浏览着这些尘封的文件。一份关于去年“民心桥维修加固专项资金申请及使用情况说明”的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报告写得含糊其辞，只笼统地说“对桥墩基础进行了加固处理”，具L用了什么材料、施工方是谁、监理报告在哪里，一概没有。申请的资金额度不小，但效果……叶云川想起昨天那惨烈的断桥景象，眼神微冷。
钱富贵踱步过来，状似随意地问：“小叶啊，昨天真是多亏你了，陈书记回来都夸你呢。不过，咱们县里情况复杂，有些事啊，看看就好，别太较真。年轻人，稳当点好。”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叶云川的肩膀，端着保温杯又晃悠开了。
叶云川抬起头，看着钱富贵走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份语焉不详的报告，心中了然：这清源县的水，看来比昨天那暴涨的清源河，还要深，还要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