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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锤破天荒地没打瞌睡,他站在小卖部门口,望着黑沉沉的天际和躁动不安的卧牛山,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那半眯着的眼睛里,是罕见的凝重。
要出大事。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傍晚时分,暴雨终于像憋足了劲的猛兽,轰然扑下。不是雨,简直是天河倒悬!粗大的雨柱狂暴地抽打着屋顶、泥地、树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将天地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世界。闪电如同巨神的利剑,一次次撕裂黑暗,惨白的光瞬间照亮被狂风蹂躏得东倒西歪的树木和惊恐的房屋,紧随其后的炸雷,在头顶翻滚咆哮,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更可怕的声音从卧牛山方向传来。起初是沉闷的、持续的轰鸣,如同大地深处压抑的咆哮,渐渐变得清晰、狂暴,那是山洪!裹挟着巨石、断木和无数吨泥沙的死亡洪流,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撕裂山体,咆哮着冲向山脚下的村庄!
发大水啦!山塌啦!快跑啊!
凄厉的哭喊声、绝望的呼救声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雷声中显得如此微弱。整个村子瞬间陷入末日般的混乱。房屋在洪水的冲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泥墙在浑浊的浪头中轰然倒塌。村民们哭喊着,在齐腰深、甚至更高的冰冷洪水中挣扎,拼命向村中地势稍高的地方逃窜。
一片混乱中,歪脖子老槐树下的小卖部,因为地基略高且位置靠村口,成了最近的避难孤岛。浑浊的洪水打着旋冲过门槛,迅速淹没了地面,水位还在不断上涨。湿透的、惊魂未定的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拼命挤进这狭小的空间。王德贵浑身泥水,头顶那几缕珍贵的头发彻底塌方,狼狈地贴在头皮上;李婶脸色惨白如纸,瑟瑟发抖,紧紧抱着双臂;赵老蔫则死死抱着怀里一个浸湿的包袱,里面是他全部的家当。妞妞被一个邻居大叔紧紧抱在怀里,小脸煞白,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小小的身体抖个不停。角落里,李婶的丈夫老李头蜷缩着,他本来就有严重的哮喘,这惊吓加上冰冷浑浊的污水,让他呼吸急促,脸色发青,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呼哧声,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不行了!水…水还在涨!房顶…房顶好像要塌!
有人带着哭腔嘶喊。雨水从屋顶的破洞和瓦缝里像瀑布一样灌下来。整座土屋在洪水的冲刷浸泡和狂风的撕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房梁在吱呀作响,屋顶的茅草和泥土簌簌落下。墙壁上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扩大,浑浊的黄泥水顺着裂缝汩汩涌入。死亡的气息冰冷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