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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斜襟布衫,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紧紧的小髻。她正小心翼翼地往棺材里摆放着东西:几件色彩俗艳却崭新的女式衣服,一双小巧的绣花鞋,还有一面边缘已经磨损的塑料小圆镜。每一个动作都慢得近乎凝滞,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外婆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矮小的身影猛地一颤,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昏黄的灯光下,外婆的脸像是蒙上了一层蜡黄的纸,干瘪,枯槁,眼窝深陷下去,浑浊的眼珠几乎看不到光彩。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透过我的身体在看另一个地方。
秀儿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回…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村里…这是谁家办白事
外婆的视线缓缓移回那口空棺材,干瘪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吐出的字句带着一种冰冷的、毫无起伏的调子:李家…李家的丫头…小翠…没了。
小翠那个脸蛋红扑扑、总爱咯咯笑的姑娘我心头一沉:怎么…这么突然
外婆没有立刻回答。她伸出那双布满老年斑和深褐色裂纹、如同枯枝般的手,颤巍巍地从旁边一个破旧的藤条筐里,拿起一样东西。我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那是一个纸人。
它约莫一人高,用粗糙的竹篾和惨白得刺眼的宣纸扎成。纸人的骨架轮廓清晰,纤细得有些诡异。一张同样惨白的纸脸上,匠人用浓墨勾勒出细长的柳叶眉,圆溜溜的黑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两颊涂着两团过于鲜艳的胭脂红,嘴唇则是用朱砂画成的一个极其僵硬、微微上扬的弧形——那绝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种凝固在死亡瞬间的、无声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