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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下只铺着一层薄薄的、硬邦邦的稻草。
我慢慢抬起手。月光下,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枯瘦得像冬天的老树枝,皮肤又黑又糙,布满了深深的褶子和褐色的斑点。指甲又厚又黄,里面嵌满了黑泥。手背上还有几道结了痂的血口子。
这不是我的手!这是……陈婆子的手!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混乱瞬间攫住了我!我死了,成了鬼,可为什么又活了活在这个疯婆子又老又破的身子里!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想喊,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样的气音。嗓子眼又干又涩,像塞满了沙子。我抬手摸向自己的脸。天爷啊!那是什么坑坑洼洼,干瘪的皮肤紧贴着骨头,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还有我的牙……我用舌头舔了舔,嘴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几颗又黑又黄的烂牙根,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呃啊——!一声沙哑、不成调的怪叫从我喉咙里冲出来,在这死寂的破屋里格外瘆人。这是我这是我王招娣!
混乱、恶心、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着我。我死了,成了孤魂野鬼,却又被塞进一个更老、更破、更疯癫的身体里老天爷,你瞎了眼吗!为什么不让我魂飞魄散为什么还要这样作践我!
我瘫在冰冷的炕上,浑身抖得像风里的枯叶。眼泪流不出来,只有冰冷的绝望在身体里蔓延。这比死还难受!死了一了百了,可现在,我算什么一个活着的怪物一个顶着疯婆子壳子的冤魂
不知道在炕上躺了多久,像死了一样。外面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那点微弱的月光变成了更微弱的天光,又沉入更深的黑暗。雨点开始敲打屋顶稀疏的茅草,啪嗒,啪嗒,声音空洞又冰冷。
那雨声,一下一下,像是滴在我那颗被恨意和绝望烧成焦炭的心上。李建军搂着刘寡妇得意的笑,刘寡妇那刺耳的短命鬼的嘲讽,还有我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疯狂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