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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盏灯。
样式古拙的青铜灯盏,约莫巴掌高。灯身是细长的鹤颈,托着一个小小的、莲花状的承盘,盘底铸着细密的、如同蝌蚪般扭曲的符文。灯盏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暗绿色的铜锈,斑驳陆离,散发着浓重的土腥和铜腥混合的怪异气味。那锈迹深处,隐约透出些暗沉的、如同凝固血迹般的褐色污痕。
灯油在这儿。胡管家又摸出一个同样蒙尘的、扁平的黑色陶罐,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够用七夜。记住,子时正刻点燃,七盏灯,按北斗方位摆好,灯火不熄,人…不能离灯三步之外。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加重了语气,一步,都不能离!
我盯着那七盏阴气森森的青铜灯,还有那罐散发着土腥味的灯油,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这宅子,这灯,这规矩,都透着一股子邪性。但阿娘咳血的佝偻身影,郎中那句参吊命,银续汤的叹息,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我省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
胡管家不再言语,像一抹游魂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厚重的厅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最后一点天光。
厅堂彻底陷入了昏暗。只有高窗缝隙漏进几缕惨淡的光线,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扭曲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朽木气味,还有一种更深沉的、类似地窖深处混合着陈年香灰的阴冷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肺上。
我走到那张八仙桌旁,拂去厚厚的灰尘,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质纹理。放下包袱,取出罗盘。黄铜指针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动,最终指向一个方向,不再动弹。我依照记忆中的北斗七星方位,小心翼翼地将七盏冰冷的青铜灯盏,在八仙桌面上按星图位置一一摆好。
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布满铜锈的灯身,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指尖直往骨头缝里钻。那铜锈下的暗褐色污痕,在昏暗中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着。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外面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最终被浓稠的墨黑彻底吞噬。厅堂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我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