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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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那冰冷的泥地上,雨水顺着脖子往衣服里灌。听着他这话,心比这雨水浇透了的身子还要冷。回去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天都亮了。我躺在自家炕上,身上盖着厚被子。炕头倒是温的。王建国坐在炕沿,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头是黑乎乎的药汤子,味儿冲得直钻鼻子。
醒了他看我睁开眼,把碗往炕沿一墩,药汁溅出来几点,喏,喝了吧。张瞎子给的偏方,土三七熬的,死不了人。
那口气,活像施舍给路边的野狗半块窝头。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喉咙里火烧火燎,连喘气都带着拉风箱似的呼哧声。看着他脸上那点不耐烦,再看看那碗不知道是什么草根树皮熬出来的黑汤,我闭上眼,把头扭到了墙那边。那碗药,最终放凉了,被他端出去,哗啦一声倒进了猪食槽里。我听着那声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宝柱一天天大了,皮得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八岁那年夏天,热得邪乎,他偷偷跟几个野小子跑到村后头那条野河沟里凫水。那河沟看着平静,底下全是淤泥挖沙留下的深坑,邪门得很。
我正在院子里剁猪草,张寡妇像被鬼撵似的跑过来,脸都白了:秀芬!秀芬!快!你家宝柱……掉野河沟里了!扑腾两下就没影了!
我手里的剁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两条腿自己就动了起来,像两截不听使唤的木头,疯了似的朝着村后头冲。风呼呼地刮过耳朵,刮得生疼,可我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炸响:宝柱!我的宝柱!
跑到河边,只看见几个吓傻了的野小子指着河心一个打着旋儿的水涡。我连鞋子都顾不上脱,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黑乎乎的水涡子,纵身就跳了下去。
河水真他娘的凉啊!像无数根冰针扎进骨头缝里。水也浑,带着一股子泥腥味儿,直往鼻子嘴里灌。我憋着气,在水底下胡乱地摸,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宝柱!摸到宝柱!手指头在冰冷的淤泥和乱草里划拉,心慌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终于,指尖碰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是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