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云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刀尖最终无力地垂落,哐当一声掉在桌面上。我颓然地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工作台,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毁掉它,林晚会立刻死。不毁掉它…我就要亲手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去探究那足以让苏静之疯狂的逆转生死的秘密,而林晚,依旧是人质。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墨痕斋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那件寿衣无声的凝视。时间,开始了残忍的倒计时。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墨痕斋彻底变了模样。白天,它依旧挂着那块斑驳的招牌,木门紧闭,对外只挂着一个东主有事,歇业数日的木牌,隔绝了琉璃厂好奇的目光。而门内,却成了一个被严密监控的囚笼和诡异的研究场。
苏静之留下了两个便衣看守,像两条沉默而警惕的鬣狗,日夜轮换着守在铺子前后门,以及唯一通往后院的小天井旁。他们的目光无处不在,带着冰冷的审视。送进来的食物和水,由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副官亲自检查。我失去了所有的自由,活动范围仅限于铺面和狭窄的里间,连去后院透口气都成了奢望。林晚被掳走时那绝望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我的神经,像一根鞭子,抽打着我走向那件令人不寒而栗的归尘衣。
它被重新放置在我的工作台上。在苏静之派来的助手(实为监工)的协助下,工作台被清理出来,铺上了洁净的白布,旁边摆放着高倍放大镜、强光灯、各种型号的镊子、解剖针、玻璃皿、记录本……俨然一个简陋而诡异的研究台。那个副官,名叫王琦的年轻人,几乎成了我的影子。他沉默寡言,动作精准得像一台机器,永远一丝不苟地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冰冷,带着学者般的严谨和狱卒般的冷酷。他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尝试、甚至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任何试图拖延、敷衍、或者偏离研究方向的举动,都会换来他毫无感情波动的提醒:陈先生,时间宝贵。林小姐在等您的好消息。
压力如同沉重的磨盘,压在我的肩头,碾磨着我的意志。我别无选择。我必须触碰它,一次又一次,主动将自己投入那片由无数濒死者恐惧构筑的、狂暴的意识深渊。
每一次指尖接触那冰冷粗糙的麻布,都是一次酷刑般的冒险。溺水、焚身、活埋、万箭穿心、坠入无底深渊……各种各样极致的死亡恐惧,如同最污秽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意识堤坝。我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明,在无边的痛苦和混乱中,用颤抖的手在记录本上写下破碎的关键词:水…窒息…冷…火…灼烧…烟…尖叫…黑暗…挤压…泥土…窒息…抓挠…利器…穿刺…冰冷…血流…坠落…失重…虚空…绝望…
记录本上很快布满了这些触目惊心的词语,它们排列组合,勾勒出一幅幅地狱的图景。我的精神在反复的折磨下迅速萎靡下去,眼窝深陷,脸色灰败,指尖因为频繁接触那冰冷的邪物而总是带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并且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睡眠成了奢望,即使短暂合眼,那些恐怖的幻象也会立刻将我拖入噩梦深处。
王琦像个没有感情的记录仪,冷眼旁观着我日渐憔悴,只在记录本不够详细或者我的尝试显得缺乏进展时,用他那毫无起伏的声音提醒:陈先生,恐惧的引导机制才是关键。苏先生需要的是路径,是方法,而非仅仅是现象的堆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