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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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父亲是在消失了很久后突然出现的,这导致年幼的我对父亲感到十分陌生。成年后我才明白,当时正值轮战。父亲所在的部队驻守南疆,正与东南某国进行着博弈。童年时期,我并不喜欢跟这个陌生的男人单独相处,他的突然出现总让我感到拘束。也许是战争的残酷或军人的血性,也让父亲忘记了如何进行父子间的亲昵。这次,我像一个刚入伍的士兵接收到命令后跟随他的长官外出拉练。长官紧锁眉头,稳重且缓慢的走在左边;新兵拘谨的将五个手指头嵌在长官的手心里,小心翼翼的跟在右面,生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清晰地记得在等待检票时父亲还紧紧地攥着我的左手。我们只需要安静的随大部队有序挪动,就能走到影院里享受那匮乏的精神食粮。此时,影院里摆放好的电影胶片像一盘具有极简美学的刺身,故事情节则是刺身所散发出的肉香。刺身的腥香味刚好勾起了我们这些人虫对美食的欲望。顿时人虫鼎沸,相互拥挤,排起了一条扭曲的队形,像极了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抱团取暖的虫子。我们翘首期盼,睁大眼睛,踮起脚尖,似乎为早点分到一丝带有腥味的残渣努力挣扎。我们真是一群嗷嗷待哺的虫子。
我想,父亲也一定闻到了那诱人的香味。此刻,他正用力地将我拽到身边,想在这群饥肠辘辘的人虫队列中找到最佳位置。怎奈那个年月里能吃上一口香甜的肉片并不容易。经过一番努力,我们总算没落在队伍的末端。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拒绝前行。我有些不耐烦了,不断眺望前方想看看还要多久才能轮的到我。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前方检票口的位置,竟然是我的父亲!
那么,攥着我左手的人是谁恐惧、惊慌、不知所措似洪流一股脑涌上心间。来自陌生的压迫感使我不敢抬头。
完了,我一定落入了人贩子的手中。
我从小便在大人们的谆谆教导中知道人贩子这种邪恶生物。如今,我竟像一只被猛兽扑倒在地的羚羊,已无反抗之力,只能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如果这只大手现在将我拽走,我该何去何从
我想我会被带入一座与世隔绝的大山里。那里人烟稀少,交通不便,唯一的道路崎岖泥泞,不知通向何方。夜里漆黑似混沌,只有星星嘲笑般的挤弄着眼睛。荒草遍地,散发着动物尸体的味道。茅草屋少的像被山羊啃食过的草皮,在寒风里发出冻得瑟瑟发抖。老鼠们正肆无忌惮的在房梁上打秋千或者啃食着我白嫩的脚趾。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和干净的食物,没有商店、游乐场,更没有母亲。我会在稍大一点的时候,头顶炎炎烈日,干着又脏又累的农活。唯有巴结奉承才能分得一杯残羹。
或许,他直接将我卖给一个乞丐团伙,这种团伙专门拐骗幼童。他们会残忍地将我四肢打残,每日虐待,稍有不从便是一顿毒打。为了使我看起来卑微可怜,故意让我在饥饿中日渐消瘦,导致营养不良。终日四处乞讨,如果这一天营收不佳,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随着漫长的煎熬,我会因身体免疫力低下被病毒或细菌吞噬生命。这时他们便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最可怕的是把我卖到专门展示奇淫技巧的马戏团里,做成人形怪物供人参观。现如今,这种干着非法营生的杂技团早已被取缔,而在当时却备受欢迎。马戏团内展出的内容可以用荒唐二字形容。比如,他们会将一些胎死腹中的畸形儿放置一些瓶内展出,或者找一些身体残疾的人博得眼球,简直荒谬至极。而我幼小的身体也会被安放在一个罐子里,只有头部暴露在外,每日有专人喂我食物,身体关在小小的罐中无法继续生长,皮肤逐渐与罐子黏为一体。等到长大一些,便在我脸上浓妆艳抹,抬着四处展览,美其名曰——美人瓶。黑心的老板赚的盆满钵满,只是我的身体因此停止发育,过不了几年就会枯竭至死。
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得到我身体里某个器官,寻个好价钱卖掉呢想到自己还未曾享受人间,便消失在屠夫的刀下,从此再也见不到亲生父母,我心有不甘,眼泪早已不争气的挂在眼角。那是一种绝望,是摆脱不掉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绝望,就像一把利器穿透着我幼小的心灵。极度的恐慌,使我不敢往下揣测,只能在心里发出可怜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