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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散低着头,木簪划伤指尖:不行。去年木果他爹为少半头猪的彩礼,被族人骂了三个月…我不能让你被人戳脊梁骨。
这是多么迂腐的思想。当‘彩礼’成为爱情的秤砣,再深的情谊也被称出了重量。阿散手中的木簪,原本是要别住阿依鬓角的索玛花,此刻却像根扎进掌心的刺,滴着现实的血。窗帘遮住木窗,月光透过布面,在阿依的嫁衣上投下斑驳的月光。她手中攥着半朵干枯的索玛花(花瓣已褪色,花茎上系着阿散去年送的银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母亲眼睛红肿,手中的口脂刷在阿依唇上颤抖:忍忍吧,沙玛尔呷家的小伙虽不会说话,但家底厚实…她忽然别过脸,用袖口快速抹泪:你弟弟的学费还等着这笔彩礼呢。重男轻女就在此刻具象化,甚至是没有一点掩饰,阿依心里委屈,可谁又在乎时间就像静止一样,空气安静的可怕。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夹杂着马车的吱呀声一句沙玛尔呷家的迎亲马车到村口啦打破了这安静
阿依突然抓住母亲的手,银冠上的银铃乱响:阿莫,阿散去镇上砖厂了,他说今年就能攒够彩礼!求你,再等等…可是母亲已经掉进钱眼,怎么可能听阿依的苦苦哀求。阿依母亲甚至搬出了彝人独有的高贵品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并不是这个原因,但谁都假装没有听见,各自忙着梳妆打扮。可是外表怎么华丽也掩盖不住那丑陋的灵魂丑陋的嘴脸。
母亲猛地抽回手,口红在阿依脸上画出歪斜的红痕:等二十八万八的彩礼早买了牛、交了学费!你想让全家被骂‘卖女骗财’吗她转身掀开窗帘,阳光刺得阿依眯眼:看看你爹,为了这门亲,给沙玛尔呷家白做了半年工!阿依望向墙上的照片思绪万千再忆往年——五年前四人在草场的合影,她腕上的银铃铛还没缠红绳,阿散的嘴角第一次露出笑容。她忽然将干枯的索玛花塞进嫁衣内衬,花瓣碎裂的声音混着远处的马蹄声,刺得人耳膜发疼。嫁衣内衬渐渐流开的泪痕,与干枯索玛花的紫色碎屑交织,就像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暴雨如注,山间溪流暴涨成河,阿散浑身湿透,裤脚撕裂,手中攥着用塑料袋裹着的零钱——不足十万元在泥泞的山路上狂奔,脚下的草鞋早已跑丢,脚底被石子划破,满身伤痕。闪电照亮他扭曲的脸,耳边回荡着村民的议论:阿依跳河了!沙玛家说她克夫,把尸体丢在下游…他突然摔倒,塑料袋破裂,零钱被雨水冲走,一张张纸币消失在洪流中。阿散疯狂扒开路边的杂草,顾不上散落的纸币,因为阿依已世,心里的那一份执着也随着消失,终于在草丛里找到那只被踩扁的木簪——簪头的索玛花已断裂,依字被泥水污染,渗出暗红(不知是血迹还是雨水浸了木色)。他跪在地上,任由暴雨砸在背上,此时暴雨打在身上和心里的创伤相比就是微乎其微。发出压抑的呜咽:阿依…阿依…我们说好的白首不分离,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人在人间。雨水混着泪水从阿散眼中滚落,滴在木簪的裂痕上,木纹深处渗出的红色,宛如阿依嫁衣上的血渍,永远定格在这个雨夜。混着雨声的心跳声,越来越急,突然骤停——
象征阿依生命的消逝。
银铃铛停在了二十岁的雨季,木簪碎在了暴雨的山路。当阿散在下游找到阿依时,她腕上的银铃还缠着红绳,却再不会为他而响。从此,大凉山的夜,多了个在老树下刻字的身影,刻痕里填满的,不是木屑,是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一男一女瘫坐在阿依所跳的河。阿依的父亲(腰背佝偻,手中的烟斗不停颤抖)瘫坐在河边:阿依啊,是爸爸老糊涂…总说‘彩礼少了闺女在婆家抬不起头’…可你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他突然捶打自己的胸口,哭声混着秋风:爸爸对不起你可他也明白千言万语也呼唤不回阿依。
阿依的母亲(头发全白,手擦着眼泪):闺女,沙玛尔呷家彩礼退了…二十八万八的纸币,比你的银冠还重…可妈现在才懂,钱能买牛买地,却买不回你腕上的铃铛…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阿依童年戴的银铃铛(红绳已解,铃铛内侧的散字清晰可见):妈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听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