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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毫无征兆地从旁边浓密的芦苇丛深处传来。那声音虚弱、断续,带着一种幼兽特有的、令人心颤的哀鸣。
王憨子浑身一僵,伸出的手猛地停在半空,血液瞬间涌向头顶!狐狸!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想转身就逃,双腿却像被钉在了泥地里,动弹不得。
芦苇丛簌簌抖动了几下,那呜咽声更清晰了,充满了痛苦和无助。紧接着,一小团湿漉漉的、沾满泥浆的杏黄色毛球,从芦苇根部艰难地滚了出来,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下。
不是那只穿红袄的狐狸。
那是一只极小极小的幼崽,眼睛尚未完全睁开,身上沾满了黏腻的河泥和枯草屑。它的一条后腿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受了重伤。它似乎耗尽了力气,滚出来后便只能侧躺在滚烫的泥地上,粉嫩的小嘴微弱地张合着,发出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哀鸣,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
王憨子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随即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淹没。他死死盯着那团小小的、垂死的生命,河堤上那怨毒的眼睛、满院死禽的惨状、村人冰冷的目光、孙老栓沉痛的警告……无数画面碎片般在眼前炸开。他粗重的呼吸在死寂的河滩上异常清晰。
跑!快跑!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疯狂嘶吼。这幼崽的出现本身就是个不祥的圈套!是那只老狐的毒计!
然而,那幼崽又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呜咽,声音里的痛苦和绝望,像一根极细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王憨子被恐惧层层包裹的、那颗最笨拙却也最柔软的心。他看见幼崽紧闭的眼角,似乎渗出了一滴浑浊的泥水,混着它微弱的体温,在阳光下短暂地一闪。
王憨子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闭上眼,牙关紧咬,腮帮子上的肌肉绷出坚硬的线条。几秒钟的死寂,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