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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冷硬的黑衣男人垂手而立,如一道隔绝生死的壁垒。只略一侧身,手势示意:走。
再无多言。宁徽顺从跟上,融入他身后数名黑衣卫构成的沉默暗影。他们存在感如山,步履落地无声,却散发着钢铁碾碎泥土般的煞气。
踏出醉春堂门洞的刹那,更深重的寒意裹挟密集雨丝扑面。雨点击打石板溅起蒙蒙水雾。一顶巨大的玄黑轿辇踞于阶下,厚重织锦帘幕遮蔽严实,仅缝隙透出一豆幽微烛光,几欲熄灭。如蛰伏雨夜的铁兽。
黑衣男人微躬,为她掀开轿帘一角。一股奇异又熟悉的凛冽气息混着冷雨溢出——似腊月寒冰初裂,挟一丝极淡、难以捕捉的龙涎尾调。宁徽心尖如被这缕冷香狠蛰,某段遥远而尖锐的记忆碎片在脑中极快闪过,抓不住,只余一线冰冷的痛楚。
她弯腰钻入。厚重锦帘在身后落下,瞬间隔绝了风雨与最后的光亮。轿厢内昏暗如墨池,唯角落一盏琉璃罩烛台摇曳豆大火苗,勉强照亮方寸,反衬得四围暗影更加深不可测。
辇轿稳起。微晃前行。顶棚雨声闷沉遥远。
指尖似还残留着水仙叶被掐破的微凉汁液。萧彻……两字在她舌尖无声碾磨,带剧毒的寒锋。
宁徽闭眼,无边黑暗在眼皮外蔓延。
摄政王府的夜,沉得似浸透浓墨。蜿蜒回廊朱柱挂满大婚红绸宫灯,本该灼灼的明红,在无星无月的暗夜里,泛着猩红诡光。风过檐廊,灯火不安摇曳,投射出巨大扭曲的兽爪暗影,在青石地面上无声抓挠、延伸。
宁徽端坐拔步床深处。繁复厚重的喜服如精密牢笼,层层裹覆。凤冠沉沉压下,细细金珠流苏垂落眼前,轻微晃动,模糊视野边缘。空气凝滞着龙凤红烛燃烧的气味——蜡油的暖腻,混着某种名贵香料加热后幽远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