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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别过脸去,但梅看见她松弛的眼皮在不住颤抖,一滴浑浊的泪悄悄渗进枕巾里。这一刻,婆婆突然想起三十年前梅刚嫁过来时,也曾给她做过一件新棉袄,那时她还嫌针脚太粗,把棉袄扔在了地上。
那天晌午,庆生来了。他站在爬满枯藤的院门口,手里提着条还在扑腾的鲤鱼。阳光照在他佝偻的背上,在地上投下一道弯曲的影子。
听说老太太病了,他局促地搓着手,鞋底蹭着地面的落叶,炖点鱼汤补补。
梅接过鱼时,发现他的手指上全是细小的伤口——那应该是钓鱼时被鱼线割的。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婆婆透过窗户望着这一幕,庆生花白的鬓角让她想起自己死去多年的老伴。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能守着一段感情过一辈子。
庆生啊,婆婆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进来坐坐吧。
庆生惊讶地回头,看见老太太靠在窗边,昏黄的眼睛里不再有往日的刻薄,反而透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疲惫。他迈进门槛时差点被绊倒,像个第一次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那天之后,庆生常来帮忙。他挑水时扁担压弯了腰,劈柴时汗水顺着皱纹流进衣领。起初婆婆还板着脸,但渐渐地,她开始让庆生留下来吃饭。有时三个人围着方桌,谁也不说话,只有筷子碰碗的轻响。但在这沉默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融化。
除夕那天,庆生送来一副手写的春联。梅踮着脚贴横批时,庆生悄悄在下面托着她的肘。婆婆坐在堂屋门口看着,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重叠在一起,像一幅古老的剪纸。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藤椅扶手,突然开口:
梅啊,过了年,你就搬去和庆生住吧。
梅手里的浆糊碗一晃,差点掉在地上。她转头看着婆婆,发现老人的眼睛亮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