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的祖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支撑着他狂奔的力量,随着这最后防线的崩溃,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流失。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膝盖一软,噗通一声,他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冻土路上。杀猪刀脱手掉落,当啷一声滚到一旁,手电筒也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光柱歪斜地照在旁边的枯草丛里,映出几块歪斜断裂、字迹模糊的残碑一角。
他跪在那里,浑身泥水,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哽咽般的抽噎。汗水、泥水、或许还有恐惧的泪水,混合着淌过他扭曲的脸颊。他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纹丝不动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的茫然。
跑没用的。这是鬼打墙…无论跑多远,跑多快,只要停下,它就在那里。如同一个永恒的坐标,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牢牢钉死在这条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小路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李大壮混乱而恐惧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冲撞咆哮,压倒了所有理智和恐惧:**看清它!一定要走到它前面去!一定要看看那张藏在头发后面的脸,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恐惧被一种病态的、偏执的、近乎自毁的执拗所取代。那背影越是神秘,越是无法靠近,就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最后那点名为李大胆的骄傲。不看清楚,他死不瞑目!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动。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双手撑地,挣扎着、摇晃着,重新站了起来。他不再看那个背影,仿佛多看一秒都会彻底击垮他。他弯腰,颤抖的手摸索着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和杀猪刀。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却无法给他带来丝毫安全感。
他不再奔跑,不再咒骂。他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又像一个决心赴死的囚徒,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朝着前方那个沉默的、披散着无尽黑发的背影,挪了过去。每一步,都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咚…咚…声,如同敲响自己的丧钟。
夜风呜咽着,穿过枯枝,发出如同鬼哭的哨音,为这绝望的行进伴奏。手电筒的光柱,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在他脚下投射出一团扭曲颤抖的、巨大的阴影,如同紧紧跟随的另一个鬼魅。
沉重的脚步,一下,又一下,如同垂死之人的心跳,在凝固的黑暗中艰难地叩击着冻土。李大壮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傀儡,拖着灌满冰冷铅水的双腿,朝着前方十几步外那个死寂的背影,一步一顿地挪移。每一次抬脚,都耗尽了他残存的气力;每一次落下,都震得他麻木的膝盖和酸痛的脚踝一阵钻心的刺痛。湿透的棉裤早已冻得硬邦邦,摩擦着皮肉,像裹着一层冰冷的铁皮。汗水混合着泥水在脸上干涸结痂,又被新的冷汗浸湿,留下道道泥污的沟壑。他佝偻着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刮得喉咙生疼,喷出的白雾在昏黄颤抖的光柱里迅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