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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了,婚期不能再推了。但母亲的三年孝期终究没过,大哥和弟弟只能拜托堂哥去送亲,结婚当天只有仪仗没有鼓乐。父母的离世打断了即将举行的婚礼,本该喜气洋洋的大婚最后低调地简单结束。也算天遂人愿吧,父母一直将五妹留在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希望能一直保护她,不去承受婚姻可能带给她的厄运。
但五妹的姻缘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她婆婆不仅勤恳地经营家里的产业,为人还很豪迈,常穿男装,性格洒脱,五妹和她相处得很好。五妹夫很有才干,也积极进取,父亲的故交自然也愿意帮他,所以五妹夫得以一展才华,未来很是可期啊。
如果早知五妹的婚姻可以这么顺遂美满,父母应该会早早地为五妹举行婚礼吧。我们这些姐姐的婚姻让父母糟心、哀痛,生前要是能亲眼看到五妹美好的婚姻,怎么能不是一种莫大的宽慰呢一直把五妹留在身边,看似安全,可这悬而未定、不知结果的婚姻,怎么能让父母真的安心地撒手离去呢
人生的打击接踵而至,即使强大如父亲,也要龟缩在自己的安全区域,不敢向前。命运无情,一个错误会蔓延出更大的挫折、更多的磨难,足以消磨所有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满怀憧憬。人心脆弱,从害怕打击的惊弓之鸟,到不愿面对的一蹶不振,终至万念俱灰。
冬去春必来,人生亦是如此。冬季天寒地冻,并非是要在冰天雪地里一遍遍体会这寒气逼人的伤害,而是要蛰伏等待,找个安全暖和的地方躲起来,忘却外界纷扰,收敛心神,专注自身,保护自己,等待来年的春暖花开。曾经的错误才有机会改正,受过的伤也能在下一个转角得到疗愈,人生也得以进入新的征程。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周而复始,恰似这起伏却有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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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走后,我们这些儿女都在各自既定的轨道上归位,进入了人生的下半程。大哥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进入官场,开启了他的外交生涯。弟弟科举未及第,因为对数学很感兴趣,于是放弃对仕途的追求,潜心研究数学。二姐仍然在辛苦操持,但她并无怨言,还在尽心尽力地养育逝去大嫂留下来的两个孩子。四妹的两个孩子也慢慢长大了。五妹一年一个孩子,人丁兴旺,热闹非凡啊。我和他回去了,婆婆也老了,家里多了两个人倒是缓和热闹了不少,他继续准备他的科举。
人生归于平淡,而时间依旧在默默向前。敌强我弱,大哥的外交工作很不容易,与外国进行了诸多艰苦谈判。现在的外交人才几乎没有,难以替换,于是大哥便常年居住在英法。大哥奏请了二妹夫作为参赞同行,二妹也随之远赴西欧,得以放松散心。弟弟和弟妹感情和睦,平日里常常沉浸在数学的世界。四妹的孩子也开始进学堂念书了。婆婆去世了,他科举一直未能及第,已经去外地找到事情做了。五妹夫的仕途慢慢步入正轨,五妹的孩子是越来越多了。
弹指一挥间,我已满头银发,步履蹒跚。时光飞逝中,亲人相继凋零,后辈也在茁壮成长中。在同一年,二姐、弟弟和四妹都离开了人世。九年后,大哥也去世了。兄弟姐妹七人,如今只剩下我和五妹。女儿已经出嫁,现在女校兴起,她得以迈过门槛,进入学校,开展外语教学。五妹夫已经官至巡抚,和五妹共同养育了九子四女,个个都培养得很优秀。大哥、二姐和四妹的孩子各有妥当的安置。弟妹带着四子一女回到了老宅,亲自督读,弟妹本就能诗善文,又紧跟时代,曾家后代在她的培养下,都已崭露头角。
二姐和四妹操劳过度,弟弟对数学太过投入,走时都不过四十。大哥忧心国事,难得闲暇,刚过五十就也走了。世上人来人往,不会因人的深厚情感而多作停留。死神降临的时候,并不在意人年龄的大小,他只会选择病入膏肓、油尽灯枯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