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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照相馆出来时,雨又下了起来。林婉清躲进一家咖啡馆,玻璃上的水雾模糊了街景。她点了杯黑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却意外唤醒了某种清醒。邻桌坐着一对年轻情侣,女孩娇嗔着要喂男孩吃蛋糕,男孩笑着躲开,眼里盛满爱意。这一幕刺得她眼眶发热,十年前的陈永年,也曾这样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嘴角的奶油。
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画面里,父亲正在修剪桂花枝,听见她的声音,慌忙放下剪刀凑到镜头前,却又别扭地别过脸:在外面吃好喝好,别委屈自己。母亲抢过手机,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担忧:清清,你陈叔给介绍了个画展策展人,是个留法的博士,你要不要……
妈,我想回家。林婉清突然打断她的话,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后传来父亲刻意提高的嗓门:让你妈去车站接你!家里的客房一直留着。挂断电话的瞬间,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决堤洪水,她趴在桌上痛哭起来,惊得邻座情侣匆匆结账离开。
回到家时,暮色已浓。小区里的桂花树开得正好,甜香混着雨水钻进鼻腔。单元楼门口,母亲穿着印满向日葵的围裙,手里还沾着面粉,显然是匆忙下楼。瘦了,怎么瘦成这样母亲伸手想摸她的脸,又怕手上的面粉弄脏她,最终只是紧紧抱住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推开家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的全家福还挂在老位置,照片里的三人笑靥如花,与现实形成残酷的反差。父亲坐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地看报纸,耳朵却竖得老高。林婉清走过去,轻轻靠在他肩头,这个曾经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背已经驼了。爸,我想吃您做的糖醋排骨。父亲的喉结动了动,报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等着,现在就做。
深夜,林婉清躺在儿时的床上,听着父母在隔壁房间小声交谈。母亲在埋怨父亲不该对陈永年冷脸,父亲则气呼呼地说:那个混小子,就该好好教训!她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贴纸,那是初中时和母亲一起贴的,有些已经翘边,却依旧倔强地闪着微光。
第二天清晨,她被厨房的响动吵醒。推开门,父亲系着母亲的碎花围裙,正手忙脚乱地煎鸡蛋,锅里的油星四溅。见她出来,父亲手忙脚乱地把煎糊的鸡蛋藏到身后:再睡会儿,饭好了叫你。林婉清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铲子:爸,我来吧。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灶台上映出父女俩重叠的影子。
吃过早饭,林婉清决定去拜访儿时的画室老师。自行车穿行在熟悉的小巷,梧桐树的枝叶在头顶交错成绿色的穹顶。画室还在老地方,门口的铜铃依旧清脆。老师见她来,惊喜得直拍大腿:你看看谁来了!当年最有灵气的小画家!墙上挂着新一批学生的作品,色彩鲜艳却少了几分灵气。
来,画一张。老师把画笔塞进她手里。林婉清站在画架前,望着空白的画布,迟迟下不了笔。曾经信手拈来的线条,此刻却像有千斤重。老师搬来椅子坐在她身边: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画画吗画一只受伤的蝴蝶,明明线条稚嫩,却把痛苦画活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林婉清尘封已久的灵感闸门。她抓起画笔,颜料在画布上肆意挥洒。这一次,她不再画向日葵的灿烂,也不画婚姻的破碎,而是描绘了一只破茧而出的飞蛾,翅膀上的纹路是扭曲的心电图,背景是漫天燃烧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