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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里,我们在妻子的遗像前摆上桂花糕。照片里的她穿着碎花裙,笑容灿烂如昔,旁边是朵朵画的全家福——三个大人手拉手,中间的女人穿着碎花裙,两边的人分别穿着白大褂和蓝毛衣。糖豆突然指着照片喊：妈妈！小姨！朵朵纠正他：是妈妈和小姨,都是我们的妈妈。
涟漪的睫毛猛地颤动,我看见她悄悄抹了下眼角。窗外的烟花炸开,红光映在遗像玻璃上,像给照片里的人披上了层暖色的纱。她从包里拿出个礼盒,里面是条湖蓝色围巾,毛线间隐约可见银色亮粉：终于织完了,本来想当结婚礼物……她声音突然哽咽,现在就当新年礼物吧。
围巾裹上脖子时,我摸到里面夹着张纸条。展开来看,是妻子的字迹：阿航,如果你看到这条围巾,说明涟漪已经学会织海浪了。替我谢谢她,也谢谢命运,让你们成为彼此的岸。墨水在某个地方晕开,像滴眼泪落过纸面。
零点钟声响起时,糖豆在涟漪怀里睡着了。我们把孩子们抱到床上,朵朵抱着妻子留下的布偶熊,糖豆攥着涟漪的银手链吊坠。月光透过纱窗,在他们脸上织出温柔的网,像母亲的手在轻轻抚摸。
明天带孩子们去墓地吧。涟漪站在客厅窗边,看着漫天飞雪,姐该看看糖豆会跑了,朵朵会写字了。她的侧脸与照片里的人重叠,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我想起这三年里,她把妻子没来得及说的话、没来得及做的事,都一一补上,像株倔强的蒲公英,在废墟里开出了花。
阳台上,几件刚洗的毛衣随风轻晃。我的蓝毛衣、涟漪的白毛衣、孩子们的小熊毛衣,在风雪中排成一列,像面永不褪色的旗帜。远处传来新年的钟声,涟漪转身看我,眼里有星光在闪烁,那是历经伤痛后依然明亮的光,是家人之间永不熄灭的光。
姐夫,她忽然说,谢谢你让我成为这个家的一部分。我摇头,想开口,却看见她身后的遗像——妻子正对着我们微笑,仿佛在说：该谢谢命运,让爱有了延续的形状。
雪越下越大,却挡不住窗内的温暖。我知道,有些东西从未离开过——妻子的爱,涟漪的坚持,孩子们的笑容,还有我们共同编织的时光针脚。所谓家人,不是血缘的枷锁,而是在时光长河里,彼此成为最温暖的锚点,永远相依,永远相望,永远记得,爱从未消逝,只是换了种方式,在人间流淌。
毛线在风里轻轻晃动,织出一片温柔的雪。涟漪伸手关掉阳台灯,月光立刻涌进来,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并肩的树,根系早已在地下深扎,枝叶正在天空中相触。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没有惊心动魄的转折,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暖,和永远相信爱、相信家人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