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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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白炽灯管嗡嗡响着,小满披着毛毯看窗外渐亮的天空。张警官端来搪瓷缸热水时,他看见对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关联交易洗钱。妈妈正用指甲刮着一次性纸杯上的印花,爸爸的湿工装在地面洇出水痕。
三天后的傍晚,小满在教室补作业。新换的40瓦灯泡把节约用水的作文照得雪亮,他写到最后一段时停顿许久。操场传来推土机的轰鸣,埋过钱的水泥地正在被打碎重修。
张晓雨突然撞开教室门：校长找你！她的草莓发圈歪在耳边,手里攥着半化了的冰棍。小满走过走廊时,看见荣誉墙换了新照片,1998年的先进生产者奖状被撤下来,换成诚实守信模范学生的公示名单。
校长室里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方下巴上的创可贴盖住了疤。这是奖励。他推过厚厚的信封,却被校长按住。周先生,校长的金丝眼镜泛着冷光,警方还在调查您公司的账目。
小满盯着对方皮鞋上的泥点,忽然说：我爸修好了你的收音机。上周工具箱里多了个镀金外壳的索尼收音机,爸爸说是废品站捡的。现在他想起火灾报道里提到的重要证据失踪。
回家的公交车上,小满靠着车窗数路过的煎饼摊。妈妈破天荒买了加两个蛋的豪华版,塑料袋结着水珠。补助批了,她手指绞着皱巴巴的存折,眼镜明天去配。
爸爸在修理邻居送的旧台灯,15瓦的灯泡换成40瓦。暖黄的光晕里,小满看见他裹着纱布的食指在微微发抖。那个周经理...爸爸突然开口,螺丝刀在桌面划出细痕,说能把工伤认定成见义勇为。
小满咬了口煎饼,蛋黄顺着嘴角往下流。他想起雨夜里漂浮的纸币,想起警局那缸结水垢的热水,最后想起铁盒里生锈的游戏币。妈妈正在数存折上的零,个十百千万数到第三遍时,眼泪把陈字洇成了墨团。
第二天清晨,小满站在教室窗前擦新眼镜。恐龙博物馆的春游照片贴在黑板报上,每个人都笑出小太阳。李超蹭过来想看他的眼镜度数,被张晓雨用冰棍敲了手背。
放学时传达室有包裹,旧报纸包着的纸箱里躺着个崭新书包。小满翻开夹层,发现用烟盒纸剪的课程表还在。最底下压着张字条,爸爸的字歪扭得像爬虫：卖废铁的钱买的——指的是那台十四寸牡丹电视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