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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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喊声被雷声劈碎在喉咙里。小满转身冲向床底,铁盒里的钞票粘成湿漉漉的一坨。最底下那张取款单被血渍泡得发胀,存款人签名栏里,周建军三个字歪歪扭扭地叠在爸爸的工号章上。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三盏,小满在漆黑中摔了两跤。膝盖蹭破的皮火辣辣地疼,怀里的铁盒哐当撞到肋骨。巷口的车尾灯开始移动,他扑到雨幕里时,校服瞬间被浇得透湿。
还给你们！铁盒砸在轿车后备箱上,纸币被雨水冲成粉色的溪流。穿皮夹克的男人转头时,下巴的疤被闪电照得发青。爸爸突然挣脱束缚,链条甩在车窗上炸开蛛网裂痕。
小满在积水里摸到那张身份证,照片上的方下巴男人浮在污水表面。我爸不是贼！他把证件拍在引擎盖上,你们偷了拆迁款！暴雨中,收据上的工程尾款正在化开,38500变成模糊的墨团。
警笛声混着雷声由远及近时,爸爸突然瘫坐在雨地里。他的工作证从撕裂的口袋滑出来,1998年先进生产者的照片已经发黄。他们说能给补助...他捂着脸的手掌裂着电工胶布,要凑够小满的眼镜钱...
小满愣在原地。上周体检单藏在书包夹层,200度的数字被红笔圈过三次。妈妈总说近视是富贵病,让他把座位往前调调就好。此刻混着雨水的泪水流进嘴角,咸得发苦。
穿皮夹克的男人想钻进驾驶座,却被警车堵在巷口。张警官撑伞过来时,伞骨在狂风里翻成喇叭花。周建军公司涉嫌挪用拆迁款,他的手电光扫过泡烂的收据,这钱包...
是他们在工地埋的脏钱！小满突然想起烧焦的办公楼照片,我爸只是捡到了！他拽出裤兜里潮乎乎的报纸,火灾报道的边角还留着食堂的油渍。两个月前的雨夜,爸爸说加班其实是去废墟翻找值钱物件。
妈妈举着漏勺冲进雨里时,塑料拖鞋甩飞了一只。老陈的工伤补助...她看到瘫坐的丈夫,漏勺咣当掉进下水道栅格。上个月爸爸被机器轧伤手指,厂里却说他是违规操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