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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这栋筒子楼的第三周,霉味像无形的藤蔓,固执地缠绕在被褥与衣物间。深夜加班赶完最后一份文案,我随手将电脑扔在堆满泡面盒的桌上,倒头便睡。老旧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在为这场注定不安稳的睡眠奏响序曲。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响动刺破黑暗。老式推拉窗在铁栏杆后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深秋的夜风裹挟着银杏叶,如同无数枯槁的手指,扑在玻璃上窸窸窣窣地摩擦。那声音像谁在窗外低语,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在耳畔回荡。我猛地睁开眼,寒意顺着地板往上爬,仿佛有冰冷的蛇在脊椎上游走。月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将窗棂的影子切割成锯齿状,在墙面上缓缓蠕动,宛如某种诡异的图腾在无声舞蹈。
嗒、嗒、嗒,叩击声再次响起,节奏清晰得可怕,像是有人在用指节敲击莫尔斯电码。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心尖上,敲击声越来越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疯狂抓挠玻璃。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摸索床头的手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当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窗外的黑影骤然消失,只留下几片湿漉漉的银杏叶,叶片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像极了蜷缩的手指。
这栋80年代的老楼坐落在老城区边缘,斑驳的外墙上,枯萎的爬山虎早已没了生机,远远望去,宛如一张布满裂痕的蛛网,笼罩着整栋建筑。房东租给我的单间位于顶楼西角,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前任租客留下的旧家具,散发着一股混合着腐朽与潮湿的陈旧气息。衣柜门歪斜地挂着,轻轻一碰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掉了漆的书桌角落,还残留着半块干枯的橡皮擦,仿佛在诉说着曾经主人的故事。
还记得看房那天,楼道里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废弃的纸箱和破旧的自行车随意堆放,堵住了大半过道。声控灯每隔三层就有一盏坏掉,垂着蛛网的灯泡在穿堂风里摇晃,忽明忽暗的光线将墙壁上的裂缝照得更加阴森可怖。墙面上,不知是谁用红色油漆涂鸦,模糊的图案像是扭曲的人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房东是个瘦高的老头,背驼得厉害,凹陷的眼窝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他说话时总是避开我的眼神,布满老年斑的手在签合同时不停地颤抖。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开窗。他反复叮嘱,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当时我只当是老人吓唬人的说辞,还笑着应承下来,如今想来,那话里的意味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敲击声虽然暂时停歇,但寂静却比声音更加可怕。老旧的挂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指针指向三点十五分。楼下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哀嚎,混着夜风穿过楼道的呜咽,拼凑出一曲诡异的夜曲。墙上的影子依旧在缓慢移动,不知何时,它们竟交织成了一个人形轮廓,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与我四目相对。冷汗浸透了后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可那道影子却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它肩膀上飘落的银杏叶。突然,一声尖锐的玻璃刮擦声划破寂静,那声音像是指甲在玻璃上用力划过,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颤抖着按下手机的手电筒开关,强光扫过窗户的瞬间,只看见几片银杏叶被风吹得贴在玻璃上,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但手电筒的光晕里,我分明看到有细小的水珠顺着玻璃缓缓流下,在地板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而那水洼的形状,赫然是一只手掌。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光影。我盯着昨夜窗台上残留的水渍,那摊成年人手掌形状的痕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白色,仿佛被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力量所凝固。下楼时,楼道里依旧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老旧的声控灯在我经过时闪烁了几下,随即又陷入黑暗。走到二楼转角处,我注意到墙面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深深浅浅地刻进斑驳的墙皮里,像是有人用指甲拼命抓挠留下的痕迹。抓痕周围的墙皮微微翻起,露出里面灰白色的水泥,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