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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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庭间隙,林澈在拘留室盯着墙上的霉斑。那些黑绿色纹路渐渐扭曲成林深的脸,氧气面罩上的白雾正在呵出三个字:要好好的。他突然发狂般撕扯约束衣,直到看守冲进来注射镇静剂——药瓶标签上的化学名,正是当年导致爷爷死亡的马来酸氯苯那敏。
再次开庭时,航空公司人力资源总监出现在证人席。他打开密封的档案袋,取出那份被调换的体检报告原件:林深的身体状况完全符合空乘标准。泛黄的纸页在投影仪下纤毫毕现,伪造的签名边缘还残留着林澈常用的古龙水痕迹。
林父突然从旁听席暴起,扯下领带砸向被告席:畜生!那是我送你的成人礼香水!这个曾经把林澈捧在手心的男人,此刻眼球凸出如缺氧的鱼,西装前襟沾满珍珠粉末与香灰的混合物。
最终陈述时,林澈突然对着镜头露出招牌笑容:哥哥最疼我了。他的虎牙抵在下唇,正是十二岁栽赃林深偷钱时的表情。旁听席瞬间炸开锅,某位空姐将保温杯砸向被告席,滚烫的咖啡泼在林澈脸上——那是林深生前常喝的廉价速溶咖啡,褐色液体顺着他的鼻梁流进口腔,与镇静剂的味道混成令人作呕的腥甜。
判决书宣读那日,初雪覆盖了墓园新立的无字碑。林母蜷缩在碑前,用折断的指甲在雪地上划拉航空里程计算公式。那些数字逐渐被鲜血染红——她的食指关节已经磨出白骨,却还在固执地计算着儿子永远无法抵达的航程。
三个月后,监狱医院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林澈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那些纹路正慢慢拼凑成保时捷的跃马标志。当护士掀开他腹部的纱布时,腐烂的刀口惊飞了窗外的麻雀——那是移植手术留下的疤痕,此刻正在耐药菌的侵蚀下溃烂流脓。
换药。护士机械地涂抹着碘伏,棉签捅进伤口时带出黑色血块。林澈突然想起林深术后感染的第七天,他隔着ICU玻璃观赏哥哥抽搐的模样。此刻他腿上的电子镣铐发出嗡鸣,与记忆中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完美重合。
在保外就医的救护车上,林澈透过防弹玻璃看见了熟悉的街道。当年他买过敏药的药店已经改成花店,橱窗里紫鸢尾开得正好——那是林深手术前夜买来装点病房的花,此刻正在寒风中摇曳,花瓣上的露珠像极了哥哥临终时的冷汗。
弥留之际,林澈腕间的星空表突然开始走动。秒针划过表盘上残缺的跃马标志时,监狱医院的电视正在播放航空新闻:今日首航的CZ0327次航班,乘务组制服新增纪念徽章......画面闪过深蓝色制服的第三颗纽扣,银翼徽章背面刻着极小的2003.3.5。
太平间的白炽灯下,林母正在给两具尸体化妆。她颤抖的唇刷同时抚过长子与次子的面颊,迪奥999的猩红色在冷柜里渐渐凝固。当殡葬师提醒火化时间时,这个疯癫的女人突然哼起生日歌,把骨灰盒上的航空贴纸撕下又粘上,直到所有日期都模糊成团浑浊的墨迹。